低哑的喘.息声流连耳畔,我出了一身汗,手臂无力地抱紧她,摇头,泪顺着眼角淌下:想你呀
回应我的,是更不客套的热情。
我想:时光过得再慢一些可好?还没看够她噙在眼里的笑。
阿娘?阿娘?起床啦!
天刚蒙蒙亮,昼星灼摇晃着毛茸茸的狐狸尾巴站在门外脆声催促。
一个没看住教她跑了过来,昼星棠急慌慌跑来拦腰抱着她往回走。
哎呀,阿姐!你抱我做甚!
昼星棠脚步不停,低声斥她:不准搅扰爹娘休息,你要玩,我陪你玩。
小狐妖挣扎几下,怕伤了她日益衰老胳膊腿都不大利索的长姐,不敢再乱动,老老实实被她扛麻袋似地扛走。
醒了?什么时候醒的?
昼景深深地看了她两眼,将头埋在她颈窝:醒了有一会了,阿灼吵到你了?
还好。琴姬身子酸疼,眼神嗔怪地看她,到了嘴边的话还没说出口,一只手温温柔柔地落在腰侧为她揉.捏缓解不适。
舟舟。
嗯?
她的手法太好,琴姬又开始昏昏欲睡。
昼景喜欢看她慵慵懒懒的情态,藏在肚子里的话酝酿一上这才缓声说道:舟舟,你不对劲。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忽然之间说要出门故地重游那天她就觉得有异,这太突然了,像是原定的轨迹被打断,只能临行匆匆地完成最后的心愿。
这预感来得太快,昼景到了此时才敢问出口。
她软下声线,小声道:瞒了我什么?
空气有一瞬间的停滞,琴姬眼睫微颤,昼景被她那对充满沉默的眼睛看的心口一跳:舟舟?
无从遮掩的恐慌从那双向来飞扬明媚的眸子溢出来,铺天盖地的压抑夺取了枕边人的呼吸。琴姬勉力吸了一口空气,软声道:要我怎么告诉你呢?
是很糟糕的事吗?昼景想听她说,又怕说她。
还好,算不上多糟糕,只能说很遗憾。琴姬按着她的手在自己腰侧:你别慌,也别乱。
不,我不想知道了。她眼神躲闪:舟舟,你不要告诉我了!
好,我不说。恩人,你不要怕。感受到她的本源之力又在自己体内流转,琴姬笑得很无奈:小傻子。
天命一事,哪是轻易测得出来的?那是很玄妙的东西。
接连用本源探了四五次,得到的都是舟舟身子安康的结果,昼景皱着的眉眼舒展开,如释重负:你吓死我了。
琴姬笑笑不语,软着腰身拿眼神朝她撒娇,她懒得动,穿衣这种繁琐的小事都是靠人代劳,直到被抱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内的自己年轻充满朝气的脸,她倏尔问道:恩人,你是喜欢年轻的我,还是年老的我?
不管年轻还是年老,我喜欢的永远都是你在。昼景服侍她梳洗,忙完了又弯下腰为她画眉:年轻还是年老不过一张皮相,世人爱看皮相,殊不知美好的灵魂更可贵。
当然了,我不是说拥有美色不好,我是说我一开始喜欢你,就是喜欢那个有趣的、吸引着我的灵魂。狐妖一生寿数漫长,无聊、无趣比死亡还教人难以接受。
她手持眉笔画得认真,也不是第一次为妻子画眉,熟练得很。画好了,昼景退开半步,拿了铜镜给她:看看,还满意吗?
再满意不过了。一霎之间,琴姬不想再瞒着,她宁愿早些坦诚,用温柔多多抚慰她也省得走之后留她一人慢慢痛苦,她放下铜镜,依赖地抱紧她的腰,良久没言语。
那股令人窒息的氛围又来了。
昼景背脊僵硬:舟舟,舟舟你怎么了?
狐妖满身心眼最是聪敏狡猾,而昼景正是其中的佼佼者,敏锐的直觉有时候是不讲道理的,看着她的姑娘,她很怕她说出什么残忍的话,天不怕地不怕的长烨圣君,当下手忙脚乱就要去捂心上人的嘴。
琴姬任由她的掌心覆在自己唇瓣,她定定看着,眼睛会说话。
这太荒谬了。昼景身心俱凉:舟舟,舟舟你到底在胡说什么?她去摸她额头,一脸关怀,手心直冒冷汗:舟舟,你是不是没睡好?我、我再去陪你睡一会。
她说着就要抱人重新回到床榻。
恩人。
昼景身子定在那,神情透着哀求。她或许已经猜到了,此间天道不会轻易放过她们。动不了她,就要去动她的心头肉。
恩人,我时日无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2章 喊我十四
心头肉被剜开是怎样的滋味, 大抵就是舟舟笑着说出那句时日无多,昼景揽着她腰身,勉强笑着, 心尖却在不住淌血。她知道自己不能哭, 她若哭, 舟舟少不得要取笑她没出息, 不过是生离死别罢了。
没了这一世, 还有下一世,不过是提早结束这一世的痴爱痴缠, 不就是再次目送她离开,看着她在自己怀里咽气
昼景吸了吸鼻子, 暗道:不过是生离死别, 哭哭啼啼的,委实丢了她长烨圣君的颜面。她眼眶发红, 薄唇贴着她姑娘的掌心轻颤,素来温热的唇犹如被冷水浇过,凉凉的,带着几缕秋寒, 几分冷酷。
恩人, 莫要难过,好好陪我度过这两三月可好?琴姬撤回手,温柔地吻她,极尽撒娇讨好。
昼景浑浑噩噩地应了声好,起床推门看到骑着野猪满院子乱跑的女儿,再看看一头白发难言老态的星棠,难以挣脱的宿命感忽然在这一刻即将在她身上,压得她喘不过气。
借着去后厨做饭的机会, 她脚步匆匆离开,厨房的门掩好,半晌,里面传出压抑到极致的哭声。
隔着一扇门,琴姬怔怔立在那,身子慢慢下蹲,靠在墙壁,听着里面传来的动静,心口抽疼。
她也不愿的。
没谁愿意在最好的时候离开最爱的人,亲手打碎幸福的内核。
所以说天意弄人。管你是什么水玉星主、长烨星主,任谁都逃不过命运的捉弄。琴姬默默听着,心渐渐撕裂开一道漏风的口子,不知过了多久再听不到惹人疼的哭声,她识趣走开。
没出息的哭了一顿,昼景红着眼端着做好的鸡丝荷叶粥走出来,鼻尖一动,空气犹有清冽干净的水香。
舟舟曾来过。
念头闪过,她拍了拍发紧的脸皮,努力扬起笑,仿佛一切都没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