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疏当场疯魔。
“谢之权!!谢之权!!!”
一袭飘然白衣被灼热鲜血浸红,温润如玉的人似是在那一刻突然失了所有的声息,脸色灰暗无光。
兰疏的眼眶仿佛要流出血泪般烫得生疼,他不敢置信地哭喊着朝她跌跌撞撞奔来,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用力地捏,使劲地掐,欲要将之粉碎般,疼得难以呼吸。
嘴里大口大口吐着血的谢之权眼眸失去所有光彩,形同一只破碎的人偶般被魔藤甩垃圾似的随意抽出饮饱血的藤蔓狠狠一扔,无声无息地脸朝地跌入尘埃之中。
兰疏哭得几乎背过气去,剧烈疼痛的胸腔像是被钝刀来回切割着,疼得五脏六腑都难受至极。
他手脚并用地爬到谢之权身边,慌乱无措地搀扶着软绵绵如一滩烂泥般的谢之权,手掌所触及之处,无不是粘稠温热的鲜血,兰疏铆足了力不敢再多哭一声去浪费力气,他狠狠将嘴唇咬出血来,颤抖着环抱住谢之权,将人吃力地拖到了魔藤的攻击范围外。
全部心神都留给了谢之权的兰疏,没有看到几个眼熟的人突然自林中出现,在他只知道扑向谢之权完全无法顾及自身安危的时候,冷北紧张着神色迅速出手拦住了一条攻向兰疏的藤蔓。
“阿舒,小心!”
尚未查探清楚魔藤实力的冷北,就这样毫无准备地同魔藤交上了手。
其余三两随她而来的,也纷纷上前助她一臂之力。
唯独一个穿红衣的,瞥向失魂落魄的兰疏的目光,始终坦荡地显露着嘲讽之意。
“谢之权,谢之权你醒醒,你别吓我,别吓我...”
短时间内经历了一场生死轮替的兰疏,此刻毫无往日那骄矜清贵的昳丽模样,整个人蓬头垢面哭得双眼红肿。
兰疏先是拿出传音法器一遍又一遍地给不知身在何方的兰翎传送消息,结果对面始终毫无音讯。
无可奈何之下他只能疯狂地从储物袋中掏出族中所留给他的救命丹药,一个劲地要喂给谢之权,可无论他硬生生喂进去多少颗,甚至是嚼碎了亲自喂给谢之权,她的伤势依然恐怖如斯,毫无回转。
兰疏满目苍凉,绝望至极。
意识混乱的谢之权依着树干,气息微弱。
她胸前一个空荡荡的大洞,触目惊心。
稍稍瞥向胸腔一侧,甚至可隐隐窥见尚在跳动的暗红心脏。
撕心裂肺的哭声似是唤醒了她最后一点所剩无几的意识,谢之权艰难地睁开眼,灰败的瞳孔让兰疏又难以抑制地痛哭起来,他捧住谢之权逐渐冰凉的脸庞,胡乱又惊惧地落下一次次轻如蝶翼般的吻。
“都怪我拖累了你,是我愚蠢无知,自负自私。”
“我就活该先天体弱,像我这样不知好歹的人就该早点死去,活着也是为祸他人。”
“你说得对,我自始至终都没有长大。”
“你拒绝我是应该的,像我这样的人,如何配得上你。”
他的睫翼悬挂着透明的泪,要落不落如晶莹的破碎琉璃,兰疏从未露出过如此哀恸的神情,他一边喃喃悔过,一边不停地轻轻亲吻着没有任何力气来回应他的谢之权。
“但即便如此,我还是无法割舍你。”
“如愿来世,我拥有所有你喜欢的品质,醒来的第一眼见到的便是你。”
兰疏清澈的瞳孔已渐渐失了漂亮流光,他勾着唇从储物袋中拿出一把削铁如泥的精致匕首,握着匕首把柄,拿刀尖对准了自己跳动着的心脏,兰疏深深看了一眼谢之权,抬手就要刺进去。
“别...”
唇角又溢出一口鲜血,谢之权微弱地发生制止兰疏。
她拉住兰疏袖子,目光淡淡落在一旁的信石上。
兰疏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看到信石的那瞬间,希望霎时如熊熊大火般燃起。
“对对,我太傻了,信石,只要捏碎了信石,你传送到了学院就可以马上接受治疗了!”
兰疏止住眼泪,连忙在谢之权的身上摸索着她的信石。
拿到那颗圆润的小石子,兰疏紧紧握住了谢之权的手,目光坚定。
就在他要捏碎信石的那瞬间,一道语气浮夸的声音自他身后响起。
“哈,你这是嫌她死的不够早,要早点送她去死吗?”
熟悉的粘腻嗓音让兰疏一僵,回首去看来人。
已经结束战局,顺利将魔藤压制住的冷北一伙人,正在接受着那些获救之人的感谢。
凤柒却是踩着优雅的步伐来到兰疏的身后看着所谓的笑话,甚至是在他要捏碎信石将重伤之人送走时,笑出了声。
“你什么意思!”
兰疏赤着眼眸,语气冷沉。
“我的意思就是,像这位同学这般回天乏术的伤势,一点点轻微的传送压力,都会成为她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草噢。”
凤柒双手环胸,妖娆的眼尾上挑着,毫无心理负担地说着风凉话。
兰疏瞳孔一震,哑口无言地看着不愿再多说的谢之权。
“怎..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为什么我不是炼药师,如果我是炼药师就好了,我至少还能救救你...”
兰疏痛苦地锤着自己的脑袋,时间流逝得越发多,他的表情越发麻木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