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意快速推出了自己的车,慌里慌张地骑上去,蹿到她俩跟前并排着。
方芝个子高,腿长,可以顺利地坐在车座上。
林天意那么小那么圆,车座降到最低,脚离脚踏还有一小截,于是蹬一圈晃半圈,看着特别滑稽。
陈念每次看他这卖力的样,都有些后悔当初骗他:骑自行车长个。
又不顺路,陈念晃着双腿,你跟着我们干啥呀。
林天意:
可以走到十字路口呀!
陈念:诶诶诶你小心点,有坑你也不躲
真是让人操碎了心。
过了十字路口,两辆车分道扬镳。
夏天已经到了,太阳明晃晃的照着,风把方芝的衣服鼓起来,时不时地就拍在陈念的脸上。
脸有些疼,但味道好闻。
到了人少的地方,不用再担心行路安全,陈念抓住方芝腰间的衣服,闭上眼睛,专心闻味道。
到家的时候,天还热着。
陈念嚎叫着奔上楼,敲门没有人开,只得自己掏钥匙打开了门。
屋里的确没人,桌上留着张纸条。
店里有事,饭在锅里妈。
真是言简意赅。
陈念放下书包,先往厨房走,被方芝一把拽住:洗手。
陈念:洗洗洗,我这不是想看一下,吃的是什么嘛!
方芝:洗了再看。
陈念嘟着嘴:我妈都没你这么严。
最后还是听了方芝的话,先洗手再吃饭。吃完饭洗了碗,然后回房间做作业。
直到两人的作业各自做完了,这才从屋子里出来,一块看电视。
乖得很。
其实以前的流程倒没这么严,前两年,陈念撺掇家里人在未来会发展的很好的商业街买了间铺子,刘春花女士的私人定制服务有了正儿八经的门面,生意火爆的很。
自己一个人在店里忙不过来,爸爸有时候还得去帮忙。两位家长忙得不着家,方芝便自发地担当起了家长的责任,把陈念管的服服贴贴的。
陈念有时候觉得好玩,还故意装不懂事逗方芝。看她板着脸装大人的模样,心里快乐得很。
她们俩待一块,还真不知道是谁管谁呢。
电视今天看的是电影频道,放的是一部老音乐剧,演员们唱一会跳一会,再演一段戏,表演形式丰富的很。
显然这给了方芝灵感,电视还没看完,她便转头对陈念道:你不想跳舞,可以。
陈念:嗯?
方芝:我们来演戏。
陈念:
方芝指着电视机:就这
样。
陈念皱巴着脸,快哭了:姐姐,这样比光给你伴舞还难啊!
不难。方芝道,你不用唱歌,也不用跳舞,配合我把剧情演好就可以了
方芝说到这里,激动了起来。电视也不看了,人起身站到了客厅中央,开始给陈念边说边比划。
我们跟着歌词,我先上来,然后你从这边
陈念安静地听着,方芝鲜少有这么活泼、这么话多的时候。她在客厅里跑来跑去,时不时唱一句,跳两下,说到兴奋处,眼睛闪闪发亮,像一只快乐的小鸟。
陈念没法形容这种感觉,她会忍不住随着方芝的动作一起笑,但也会在心里某一处,软绵绵地塌陷出一个深渊巨坑。
她看过方知著很多很多的表演,从她出道开始,陈念便是她忠实的粉丝。她无比喜爱方知著在舞台上的样子,那样的鲜活、灵动,仿佛所有生命的能量都撒在那几平米的地方。
这些,哪怕在她真的认识方知著以后,也没有改变。甚至有更甚的趋向。
亲近偶像的过程,并没有让偶像从神坛跌落。
方知著永远热忱地对待自己的事业,就像她永远热忱地对待自己的爱人。
但最终,她还是泯灭了自己的光亮。任谁都会去想,这份职业、这些梦想在带给她荣耀的同时,是不是带给了她更多的痛苦?
不管在什么年代,娱乐圈向来是个人吃人的地方,浮华名利场,背后都是残忍的血肉骨骸。
方芝蹦哒了几十分钟,渴的不行,端着巨大的搪瓷水杯,咣咣咣地喝水。
陈念发了会呆,看凉水壶里的水不多了,便又倒满了晾着。
你觉得怎么样?方芝问她。
挺好的。陈念不知道怎么回答,抬眼瞄见方芝明显失望的神色,又赶紧补了句,很棒。
方芝:那你答应了哦?
陈念:不不不,太难了,我要再想想。
方芝:不难,我们还有时间,我可以慢慢教你。
陈念:我怕上台
方芝认真看着她,截断了她
的话:你就是不愿意。
陈念是不太愿意,但并不是怕自己出丑。
陈念突然觉得她可能整件事都不太愿意,比如让方芝去唱歌,去表演,让闪闪发亮的她暴露在众人的视线里。
之前,最多也就是音乐老师让方芝唱唱歌示范一下。而毕业晚会,听说全校的学生都会来。
我陈念顿了顿道,再想想。
方芝瘪了瘪嘴:你不乐意我就找别人了。
陈念问:找谁?林天意吗?
方芝冲到了电话跟前:我这就给他打电话。
陈念站着没动,方芝一个数字一个数字拨出来,的确是林天意家的号码。
林阿姨的甜品生意越做越大,短短几年,已经是两间铺子的老板娘了。
方芝拨的号码就是老店的,老店开在林天意家楼下,林阿姨接了电话,只要喊一声,林天意就会从楼上噔噔噔的跑下来。
电话播出去,响了几声。陈念还是没动。
方芝紧紧握着话筒没放,两人较着劲,谁都不妥协。
电话接通了,没一会儿就出现了林天意的声音。
喂!方芝吗!你找我有什么事呀!
方芝抿了抿唇:伴舞,做吗?
林天意有些犹豫:啊
方芝:要是不做,以后都不带你玩了。
林天意:啊啊啊,做做做!
陈念:
真是没出息的很。
那明天去学校说,再见。方芝利落地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