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方芝笑了笑,继续吃饭,方知晓很清醒,很勇敢,她逃脱了那个牢笼。
嗯。陈念捏了捏有些颤抖的手,将双手置于桌面下,慢慢地调整呼吸。
从方芝嘴里听到这样的分析,对于她来说,无异于方知著站在她面前,同她开口,说出那些被掩埋的曾经
。
就像一块内里腐烂的疤,揭开了尘封的疮痕,伸进去一把尖刀。
还好,方知晓逃脱了那个牢笼。
还好,方芝现在坐在她对面,自信,健康,快乐。
她说完这些,可以继续安稳地吃饭,静静地同她笑,还要问她,公司到底给人家方知晓开了什么样的条件,能不能帮助人家实现梦想。
陈念的呼吸回归平稳,心里的石头轻飘飘上升。
她同她继续聊下去,两个安然无恙的人,一顿久别重逢的晚餐。
尖刀清除了腐肉,但没有痛感,只有等待新生的开慰。
吃完饭,陈念心下熨帖,四肢也都暖了。
方芝抬手,把自己吃饭时扎起的长发放下来,那簇紫色非常耀眼,给又乖又甜的长相添了些叛逆。
陈念起身,拿起了两人的包,道:走吧。
方芝接过了自己的包:去哪里呢?
陈念看着她,方芝的大眼睛忽闪忽闪,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劲又上来了。
陈念挑了挑眉,道:我看你还是不够累。
方芝抿抿唇,从包里掏出支口红,补了补唇色:还可以。
鲜亮的红唇,带着点果冻的质感,总是会在不经意间就吸引走人的视线。
陈念指挥她:把外套穿上。
方芝照做,这个时候倒是挺听话。
两人出了餐厅门,外面冷风一刮,路灯一打,飘下几片雪花来。
车就停在门外,陈念担心方芝冻在外面的那一小截腿,匆匆过去帮她拉开车门,方芝却没有上车。
她停在原地,双手插兜,仰头看着墨一般的天空。
陈念催她:快过来。
不要,方芝施施然道,我好久没见雪了。
陈念只得又到了她跟前,跟她一块,仰头看那飘下来的小雪粒儿。
这哪里算雪啊,上上周那场才大呢,他们在公司门口堆了三个雪人。
方芝回头看她,蹙着眉头:这不是今年北市下的第一场雪吗?
陈念:不是,今年冷,这算第三次了。
方芝一下子失去
了看雪的兴致,她拉住了陈念的胳膊,快步把她拽回了车里。
两人在车内坐定,助理回头问她们去哪儿。
陈念看向方芝,方芝双手环抱在胸前,下巴尖搁在胳膊上:先去你那看看吧。
嘿,还先看看。
陈念心里嗤笑一声,觉得如此幼稚的手法,已经无法惊起她心里的波澜了。
她跟助理说:去我家。
然后打开手机搜索家附近的酒店,把页面怼到了方芝面前。
选一个。陈念道,这几家都不错,有时候公司来人开会时间晚了,就住这几家。
方芝顿住。
陈念给她推荐:这个还剩个大床房,干净,敞亮,内饰是你喜欢的粉色。
方芝:我什么时候喜欢粉色了?
陈念瞄一眼她的头发:喜欢紫色了?那咱们选个紫的。
方芝抿紧了唇,脸上五官凝固成一个八方不动的表情,陈念巴拉拉又说了一堆,态度坦诚,利索大方,一点都没有不舍挽留的意思。
方芝抓过她的手机,随手戳下去,按了预定。
陈念:
方芝:
酒店电话打了过来,方芝拧了拧身子看向窗外,陈念只得接起电话,流水一般顺利地被店员问着订好了房间。
电话挂断,陈念:
方芝:
吃饭的地方离家本来就不远,陈念想着不让方芝折腾,吃完就睡,多舒坦。
现在倒好,两个人莫名其妙地就开始battle,越战越幼稚,真还就让风尘仆仆归国的人,去住酒店了。
车子停下来的时候,陈念道:那个
方芝:小包我拿着就够了,行李就放车里吧,明天顺便拉到机场,回安良。
陈念:
方芝背了白色的小包包,戴上帽子,大跨步地进了酒店。
陈念再看过去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前台,开始办入住手续了。
助理站在陈念身边:那个行李
陈念抬了抬手:你把车开进去,放停车场,然后回家
休息吧。
助理:方老师是不是在生气呀?
陈念指了指自己的脸:你看我在生气吗?
助理:在生呀。
陈念:我为什么生气啊?
助理:是啊,你为什么生气啊,方老师为什么生气啊,你两吃完饭不还好好的吗?
陈念抬手在她脑袋上拍了一下:回你家去。
助理揉揉脑袋,走到车门前,又转头冲她道:方老师真漂亮呀。
如果是我,我才不跟这么漂亮的人生气。
陈念:
大概就是被这群见色忘义的人惯着,所以才让方芝有了这样的脾气。
陈念开始反思自己,反思自己一家,从小到大的教育方向,是不是出了问题。
她再没管方芝,转身往回走,不用带脑子,就进了自己家门。
小小的一室一厅,虽然面积不大,但五脏俱全,什么都有。
装修得也漂亮,卧室里有大大的柔软的床,客厅里有漂亮的舒适的沙发。
方芝要是觉得不方便,她俩不睡一张床也行。
她可以睡沙发,方芝可以把卧室门关上,自己怎么方便怎么来。
陈念站在客厅中央,盯着卧室的方向。
床上是她新换的床单,干净芳香,有漂亮的小碎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