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 陶祈在学校图书馆复习。
自从决定考研后,他和杜成佟讨论了一下,觉得考取本校研究生把握大一些,各自确定了专业,然后制定计划复习。
两人决定考研的时间很晚,比起那些大三就开始准备的人来说落后一大截, 所幸平时成绩都还不错,现在努力一把也有一定的希望。陶祈每天课余时间都捧着书本, 晚上坚持学习到十二点。为了不影响严戈的作息,还暂时搬去客房住了。
严戈对此也表示理解, 为了让陶祈能专心复习, 连早餐都不让小男朋友投喂了,反倒准时督促陶祈睡觉。
周一到周五, 陶祈在教室、图书馆、食堂和家之间来回打转。周末就泡在图书馆不挪窝。一段时间下来, 人都瘦了点, 脸颊上没什么肉。
十月份, 报名考试,点击网页上那个确认的时候,陶祈心里很平静。
不管过不过, 他都努力了, 结果虽然重要, 但是为此付出并且走向结果的过程更重要。并且陶祈知道,只要试过了,哪怕没有考上, 他以后也不会遗憾,只会觉得已经尽力了。但是如果因为怀疑自己能不能考过而畏畏缩缩放弃了这个机会,以后的某一天肯定会后悔当时怎么没有尝试一下。
人类的通病。没有尝试过的时候总是觉得自己可以,只有失败了或者成功了才能清楚地知道结果。
报名之后,陶祈每天只睡六个小时,保证自己有精力应付繁重的学习任务。此外还要兼顾学校里的课程,忙得不可开交。所幸已经大四,学校里课程安排得并不紧密。
十一月,现场确认报名信息,拍照缴费。十二月,填写申请表,打印准考证,月底初试。
考试时间从十二月二十三号开始,一直到二十五号结束。
二十三号早上,严戈开车送陶祈去考场。街上人来人往,川流不息,陶祈坐在副驾驶上看着。经过一条商业街,看见小店的玻璃橱窗外贴着红绿相间的贴纸,还有圣诞老人和麋鹿的卡通形象,才恍惚意识到已经是圣诞节了。
这三四个月以来,他沉浸在紧张的复习计划里,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从夏末到冬至,走过了一个季节。
车子停在考试的学校外面,陶祈舒了口气,拉开车门。
严戈在后面看着,突然伸手拉住他。
陶祈回头,疑惑道:怎么了?
严戈看着他的眼睛,嘴角带笑,低声道:加油。考完之后有个惊喜。
陶祈也笑起来,轻轻应了一声。他戴着手套,这时候取下来,反握住严戈的手:我现在想要一个加油的
话没说完,严戈从驾驶座倾身过来,在他嘴角亲了一下。
剩下的半截话这时候才说完:拥抱。
两人分开,对视,一同笑起来。
严戈捏了捏陶祈的手指,确定指尖是温热的,没有冻僵,才又把手套给他戴上了,然后摸了摸他的头发:考试顺利。
陶祈笑着点头,下车。
坐在考场里,看着监考老师拆开试卷,宣读考场纪律的时候,久违的紧张感终于涌了上来。陶祈心脏砰砰直跳,手也有点亢奋过度的不受控制。
他非常非常期盼能有一个好结果。
而现在,前期的努力已经结束,他正面对着第一道关卡,能否顺利迈过去还是未知。
试卷发到每一个人桌上,陶祈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绪,填写信息,开始答题。
两天后,考试结束。
走出考场之后,陶祈回头看了一眼。还有源源不断的考生从那栋建筑里走出来,脸上神情各异,在门口分散,各自奔向不同的地方。
他长长出了口气,冬天里冰冷的空气在呼吸间通过鼻腔,进入肺部。低温尖刀一般刺激性十足,他一瞬间感觉无比清醒。
陶祈终于觉得浑身轻松起来。他脸上带着笑,往学校外面走的时候脚步轻快。
路边有大学生社团支起小摊,分发简易的圣诞帽和铃铛之类的小玩意儿。陶祈走过的时候被塞了一个红色带白毛绒球的圣诞帽,守着小摊的几个学生一起对他说:圣诞快乐!
陶祈一一回以笑容,也说:圣诞快乐。
他手里拿着那只看起来有些廉价的圣诞帽,走出学校,看见马路对面停着严戈的车。
陶祈等到绿灯,三两步跑过去,拉开车门。
车子里开了空调,陶祈觉得稍有点热,就脱下手套和围巾,伸了个懒腰。
严戈瞥了他一眼,看见小孩儿缩在副驾驶上,一副懒虫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
今天不回家吃饭,在外面。严戈道。
陶祈没怎么当回事,应了一声。觉得大概是因为圣诞节,所以严戈想要约个会什么的。两天下来,他早就把之前严戈说的考完试有个惊喜忘记了。
车子开到闹市区,街景越来越熟悉,路过一家门口摆着圣诞树的宠物店时,陶祈终于警惕起来。
那家宠物店是之前寄养过粘豆包的,他跟严戈逛街给严妈妈选生日礼物那次。
后来第二次过来这里,他们在电影院里接吻约会。
所以这次又过来
陶祈用手捂住眼睛,再挪开,街上的景色没有变化。
好吧,不是打开方式出了问题,而是严戈真的又往这里来了。
上次不是说好以后不到这里来了吗?第一次过来在电影院看电影,第二次过来在电影院接吻,这次又要在电影院干什么?
不会是某种不可描述的事情吧?
陶祈被自己的推测吓到了,开始考虑现在跳车或者等一下中途溜走的可行性。
在电影院这种地方,接个吻还不算什么,要是真的不可描述的话,第二天肯定会上社会新闻吧?标题是震惊!两男子情不自禁,竟在电影院做出这种事!的类型。
陶祈在心里考虑,怎么样才能说服严戈放弃他脑子里危险的想法。
到了地方,停好车,严戈拉开车门,下去之后才发现小男朋友坐着没动。
他俯身敲了敲车窗。
陶祈隔着玻璃与他对视,脸上写满挣扎犹豫。
严戈:怎么了?
陶祈摇了摇头,慢吞吞下了车,走到严戈身边,脸色涨红,声音很小:我觉得这样不行
严戈闻言一怔,低头看他,沉声道:你都知道了?
陶祈点头,满脸认真道:但是我觉得不应该这样。
严戈看着他的眼睛,确定小孩儿是认真的,表情显而易见失望起来。
他沉默了一会儿,抓住陶祈的手,低低地说:先吃饭吧。
陶祈嗯了一声,松口气。乖乖被严戈拉着朝餐厅走。
他能感觉到严戈抓着他的手很用力,像是在压抑着某种情绪一般。
陶祈侧头去看严戈的脸色,发现他虽然没什么特殊的表情,但是眼神有点放空,下颌紧收,嘴唇抿着,看起来非常不悦,甚至有点极力克制之后呈现出来的痛苦。
陶祈一愣。
拒绝在电影院里不可描述对严戈的打击有这么大吗?
看他这样子,感觉跟失恋一样
陶祈心里怪怪的。有点疑惑严戈是什么时候产生了这种想要在大庭广众之下不可描述的性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