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宴上,晋文帝因镇北王退敌有功,对其多加赏赐。
此外,还留下镇北王及世子留京小住数日。
阿珠总隐隐感觉有京中什么大事要发生,心里总有些不好的预感。
既然卫弩已经回来,那布防图必然要加快送到他手里。
“夫人,到了。”福禄拉紧缰绳,朝车里唤了一声。
阿珠听罢撩开车帘,瞧见东厂的牌匾后,这才利落地踩着木板跳了马车。
“夫人,督主还不知何时回来,您先回去休息吧。”福禄瞧着时辰已经不早了,便开口劝阿珠去歇息。
方才督主也嘱咐过了,要让夫人早些歇息。
“福禄,你可别叫我夫人了,听着怪别扭的。”阿珠看向福禄,神色无奈道。
自从陆慎将她重新带回东厂,东厂里的仆侍全都一口一个夫人的,就连福禄,竹磬儿钱嬷嬷她(他)们都跟着这样叫了,可阿珠听到总觉得有些别扭。
“那怎么可以,你如今可是督主的对食了,我怎么能逾距呢?”福禄一本正经地解释道,“再说了,督主对你的喜爱,我们大家伙可是都看在眼里的,若是让督主知道我们敢怠慢你,那我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福禄向来把陆慎的话奉为圭臬,既然陆慎都亲口说阿珠是他的对食,那福禄必然也会对待督主夫人的礼数对待她。
阿珠知道劝说无望,只得点头。
“夫人,奴才送你回屋吧。”福禄又道。
“不用了,刚刚吃得太饱,我想在院子散步里消消食,你先忙你的去吧。”阿珠摆手道。
福禄闻言颔首,提醒道:“那夫人不要在院子里待太久,若是着凉,督主该担心了。”
阿珠点头。
福禄走后,阿珠便在院子里散步。望着院子里那片梅林,小娘子还真有些好奇。难道真的如同陆慎说的那样,那些违逆他的人通通都被他做成花肥了吗。
阿珠捻了一朵红艳艳的梅花下来,脑海中忽然浮现那日陆慎倚坐窗台喝醉的画面,眼中似乎带着无尽的愁绪。
他为什么要愁呢。
身居高位,权势滔天,晋文帝又如此倚重于他,他还有甚么不满呢。
还是如今宦官势大,圣上其实早有提防,他如履薄冰,夜夜难眠呢。
似乎都不是,她所见到的陆慎,永远都是那副闲散不经意的疏然模样。对待圣上,不刻意恭维,也不有意违离,只是遵循着他心中的准则,办着自己的事。
他是宦官,但却不是旁人口中所言的奸佞小人。
阿珠想到此处,望着手中的梅花,杏眸微沉,或许她可以向镇北王求情,放陆慎一条生路。
就在阿珠沉思之际,忽听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阿珠猛然回头,只见一黑衣蒙面人正站在其身后几步之远,从身形上来看是个女子。
那双眼睛倒是有些熟悉,阿珠蹙眉,忽然记起了什么,抬眼疑声。
“是你?”
“没想到这样都能被你认出来,你眼力不错嘛。”女子抬手拉下了面罩,露出了那张熟悉的秀丽面容。
“你的伤已经好了吧。”阿珠见唯月面色如常的模样,出声问道。
唯月点头,美目微挑,带着些许笑意:“自然是好了,这点小伤对我而言根本不算什么。”
“王爷派你来的?”阿珠又问,心里猜测是不是为了布防图的事。
唯月点头,“布防图你已经拿到了吧,赶快交给我,近日京中有大动,卫弘他恐怕要出手了。”
“你说圣上他要动手?”阿珠瞠目。
“已经查探到卫弘派人去雍州调查了,王爷这次不出手必死无疑,我们不能再等了。”唯月冷声。
“若是王爷成功,那陆慎他…”阿珠有些迟疑。
“怎么?你不会真对这阉人动心了吧?”唯月惊讶地挑起了细眉。
阿珠未答唯月的话,只是抬眸静静道:“我可以给你布防图,但王爷必须答应事成之后不会伤及陆慎的性命。”阿珠正色,乌润的眼底皆是认真之色。
意识到面前的小娘子不是开玩笑,唯月这才正了正神色。
“王爷一向不会伤及无辜,只要陆慎不替那皇帝出手,性命自然无碍。”唯月说着便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小的纸包,递到阿珠面前,“这是化功散,只要服下,无论武艺有多高强,一个时辰后便会武功尽散。”
阿珠闻言皱了皱眉,并未接过。
“你既然想保住陆慎,就想法子让东厂的人服下。”唯月抬眼,“毕竟你知道,只有一个毫无威胁的废人才有机会在王爷的手中活命。”
“此番谋划,东厂乃是王爷的心腹大患,必须除之。”
“望你知,留下活口,已是王爷仁慈。”唯月说罢便将纸包塞到了阿珠的手里,神色有些悲悯,“阿珠,不要忘记只有王爷成功了,你才能替你娘报仇。”
“你这样…难道是忘了你娘的血海深仇了吗?”
阿珠闻言攥紧了手中的纸包,眼眶微红。
对啊,她的阿娘还在等着她报仇呢,她怎能在如此重要的关头起了退缩之心呢,不能,她一定不能放弃。
阿珠抬手抹了一把眼角浮出的泪花,从怀中掏出了那卷保存已久的画布,递给了唯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