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从乾清宫出来,冯保便追了上来,不解地问:“我推荐你,你为何又推荐给别人呢?”
“你难道没注意邱公公瞧我的眼神儿吗?”水墨恒没有立即作答冯保的问题,反而提及邱得用。
“他侄子被人杀死,整天蔫头耷脑的,看谁都带着恨意。”冯保漫不经心地解释。
“恐怕不止这么简单吧?瞧我时恨不得生吞了我。”
冯保又说:“而且郭太平的儿子一直被关押着也不见审判,他心里很不舒服,后来一打听,得悉那是张阁老有意让刑部拖着,而这个主意又是你出的,更加来气。”
“公公知道得那么清楚,是不是他又恳求你为他张罗?”
“是求过我几次。”
“又收了不少好处吧?”水墨恒笑了笑。
“没没没。”冯保一劲儿地摆手,矢口否认,“上次虽然保住了他侄子,可最终还是一命呜呼,再收好处,多不地道。”
水墨恒心底嘿嘿一笑,这位大公公竟然还讲起道义来了?“明儿去卜易居,将邱公公也带上吧。”
“带他?”冯保诧异。
“怎么?他是乾清宫的主管,难道不该陪同吗?”
“应该,应该。”冯保点了点头,继而恍然顿悟般地,谨小慎微地问道:“你是不是没安什么好心?”
水墨恒脸色一沉:“冯-公-公—说话注意点儿。”
“是是是,我想多了。”冯保赶紧打住。
“你还是尽快找一个可靠的替死鬼,为你背黑锅吧。”水墨恒友情提示,笑着离去。
从宫中出来,晃晃悠悠,溜达到福泰街上,踅入卜易居。
此时的水墨恒,早已今非昔日,偌大的北京城,不认识他的人恐怕为数不多。
悠闲道人一眼便认出他,慌忙上前迎接:“贵客光临,蓬荜生辉啊,荣幸,荣幸!”
“还记得我哈!”
“这叫什么话?水大人如今谁个不识?老道虽然年迈,可脑子还没钝化,况且,水大人的命运曲线如此奇特,我又怎会忘记?”
“老先生,这个,你先收下。”水墨恒从怀里掏出五十两银,递了过去。
“要问事儿?”悠闲道人瞅着,没立马接。
“是要问事儿,但不是我问。”
“那先付钱,我也不敢收呀!”
“得收下。”水墨恒硬塞了过去,“想老先生帮我一个小忙,明儿当今皇上和李太后要来卜易居……”
“什么?”悠闲道人张大嘴巴,眼珠子都要跳出来似的,“你说皇上和李太后要来卜易居?”
“对。”
“这,这,这……如何承受得起?别吓我。”悠闲道人慌了。
水墨恒笑着安抚道:“但我们都素装而来,不会显示出身份,提前给老先生打声招呼,莫要惊慌。”
“那钱,老道更不敢收了。”
“这不是算卦、测字的钱。”
悠闲道人一脸的不解。
“明儿皇上和李太后来的目的,主要是问开经筵的黄道吉日,请求老道尽量将日子拖后,这是其一;其二,明儿跟随皇上和李太后来的还有两位大公公,稍胖的一点是司礼监掌印太监冯保;稍瘦一点的是乾清宫的主管太监邱得用。”
“都是脚一蹬,京城抖三抖的大人物啊!”悠闲道人咂摸着嘴。
“找个适当的机会,压一压那位邱公公。”水墨恒面授机宜,神神叨叨的,“反正你当作不认识他们便是。就这两件事,相信老道不会令我失望。”
悠闲道人点了点头,弱弱地问:“不知水大人想要压到什么程度呢?”
“他家里最近事儿多,经常神不守舍,老是出岔子。”水墨恒言不尽意地说。
“老道明白。”悠闲道人心领神会。
“好了,我就不打扰,告辞!”水墨恒起身,左右望望,出了卜易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