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没事儿。”
水墨恒站在旁边想笑,表面上却装作一副气定神闲风轻云淡的模样,觉得小皇上这样不明所以地追问,实在有趣儿得很。
“冯公公,你与水少保先行退下。”李彩凤为了掩饰心中的不自在之情,干脆将打发人。
水墨恒与冯保相视而退。
东暖阁留下母子俩。朱翊钧关切地问:“娘,你真的没事儿?”
“娘这不好好的吗?”
“可是,娘的手为何那么烫呢?咦?怎么又突然不烫了?”朱翊钧说完,抬头盯着母亲的脸,“奇怪,脸也不红了。”
李彩凤突兀地问:“你喜欢先生吗?”
“哪个先生?”
“张阁老、水少保啊。”
“都喜欢,只是张先生严肃,孩儿有些怕怕;水先生随和,孩儿更喜欢与他一起。”朱翊钧脆声脆气地回答。
“哦。”李彩凤点点头,露出一丝惬意的笑容,又问,“今儿沐浴为何花了这么长时间?”
“是大伴亲自为孩儿洗的,将孩儿身上每一处都搓了好多遍,搓得孩儿骨头都软了。若非孩儿想念娘亲,嚷着要起来,这会儿恐怕还在浴缸里头泡着呢。”
听儿子这么一说,李彩凤猜度冯保十有八九是故意的,内心不禁又升起一股骚动的燥热。
“娘,那你喜欢先生吗?”朱翊钧同样问。
“哪个先生?”
“张先生和水先生啊。”
“只要孩儿喜欢,娘都喜欢。”
“那娘更喜欢谁呢?”
“你这熊孩子,今天的话咋这么多?好好温习课本,我去你母后那一趟。”
……
刚一出乾清宫,冯保便阴阳怪气地笑道:“这次,老夫给水大人创造的机会如何?”因为得意,竟然自称“老夫”。
水墨恒听着别扭:老夫?心想老是老,可不能叫夫,好不好?敢问“夫”是什么?下面得有耕田的工具,冯公公你有吗?少了两件重要的物事不知道?
可内心讥诮归讥诮,冯保善于察言观色,而且一而再再而三地帮忙,这份情得承,所以诚挚地说了两个字:“多谢!”
“说到谢,我得好好感谢你才是真的呢,你不费一兵一卒,甚至自己都没有动口说句话,便将邱得用给拿下。”冯保将嗓门压低,啧啧直叹。
“这不正是冯公公希望看到的结局吗?”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冯保阴笑着,然后玩味儿地问,“太后的脸为何那么红?你俩是不是?”
“你说呢?”
“老夫猜想……”
“冯公公,请你以后不要称‘老夫’,好不好?”水墨恒终于还是没忍住。
“为啥?”冯保想了想,“没毛病啊!”
水墨恒摇头笑了笑,想着眼前若非权倾当世的大公公冯保,真想奚落他一顿:“字是没毛病,可人有毛病啊。夫是啥?夫唱妇随,可你是公公啊,此生只能用手和嘴伺候女人……”
冯保不死心,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你说啊,大不了日后在你面前不称老夫,但你得告诉我原因啊。”
“公公慢慢体会。”水墨恒怕说开伤了冯保的自尊,撂下一句话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