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都御史葛守礼。”
“钧儿以为他如何?”李彩凤再次问儿子。
“不好。”朱翊钧毫不犹豫。
“为什么?”
“摆在第一位的,定然与张先生私交深厚,身为内阁大臣,责任重大,还是相互牵制点好。”朱翊钧少年老成地说,“而且,葛大人七十有一,内阁日理万机,还得需要精力旺盛的。”
“皇上英明。”冯保赞了一句。
“那钧儿的意思,就是不用喽?”李彩凤道。
“不用。”朱翊钧确定地摇头。
“那第二位呢?”李彩凤接着问冯保。
“是吏部尚书杨博。”
“钧儿怎么看?”
“娘,若是让孩儿选,便选摆在最后一位的那个。”朱翊钧没有回答母亲的问话,却这样说。
李彩凤又问为什么。
“娘,摆在最末一位的,定然资历最浅也最年轻。资历浅,肯定听张先生的话,年轻有活力奔头足;年老的,虽然资历深有经验,可毕竟风烛残年,缺少锐气。张先生需要的是,既要听话又要勇于任事的大臣。”
朱翊钧这一番见解,说得头头是道。
李彩凤听得既是欣慰,又有点不知所以,因为儿子往常遇到这种发表意见需要抉择的事时,总是用求助般的眼神望着自己。
“皇上长大了,越来越有帝王风范!”冯保拍了个响马屁。
“摆在末尾的是谁?”李彩凤问。
“礼部尚书吕调阳。”
“娘,孩儿就用吕调阳。”朱翊钧掷地有声地表态。
李彩凤第三次问为什么。
“孩儿还是太子时,吕先生是詹事府的詹事,正是孩儿的老师。”
“还有呢?”
“还有……”朱翊钧支支吾吾,一时答不上来。
这时冯保插话道:“启禀太后、万岁爷,老奴以为,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听说吕调阳这个人一身书生气,学富五车,从不拉帮结派。”
冯保虽是掌印太监,可站在朝廷的角度,作为内臣其实没有评价外臣的权利,只是因为他服侍李彩凤和朱翊钧多年,娘儿俩早已将他视为家仆,所以才时不时地敢插话。
这三个人,说是一家人,也不过分。
“对,吕先生很有学识,在经筵上讲课讲得好。”朱翊钧接过冯保的话茬儿,兴奋地附和道。
李彩凤咬着嘴唇,沉吟片许,点了点头,字斟句酌地说:“选拔吕调阳入内阁担任次辅,照目前形势来看,也许是最佳人选。”
“娘,这么说你同意了?”
“冯公公!”李彩凤一声轻喝。
“奴才在。”
“钧儿适才所说的话,是否公公所教?”李彩凤语气冷峻。
“请太后明察,奴才没有啊。”冯保吓了一跳,赶紧屁股离凳辩驳,“万岁爷登基以来,每日勤学苦练,着实长进不少,对政事有所洞悉,可喜可贺!”
“那请公公准备纸笔,替皇上拟旨给内阁。”
“是。”冯保坐到书案前。
“就按刚才钧儿所说拟文,选拨吕调阳入阁,拟完后即刻送往通政司,明日一早,传送到内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