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制造龙衣的价格,要重新核实;织造局的提调,要重新规制。先生已经筹谋半年多了。”
冯保微微颔首,心想张居正之所以没有提前知会自己,想必是怕自己从中作梗,这也可见张居正改革之决心。
事到如今,不好再说什么。
因为还有更头痛的事等着去处理。
水墨恒坦诚此事,又怕冯保会怪罪张居正,说道:“冯公公不要以为先生是针对你的。在这件事上,先生对事不对人。”
“这件事上?”冯保一警,似乎听出了水墨恒话里有话。
“嘿嘿。”水墨恒微微一笑,将音量再次压低几分,“但在骗朱衡到左掖门挨冻这件事上,先生可就对人不对事啦。”
“几个意思?”冯保咯噔一下。
“今儿早上,我将奏疏送给先生时,他说,听到了两个传言,也不知是真是假。”水墨恒悠悠然说道。
“什么传言?”
“吴明俊拜了冯公公为干爹,可有此事?”
“还有呢?”对此,冯保不置可否,算是默认。
“诈传圣旨就是吴明俊干的,而且这条毒计还是在冯公公家中商量出来的。这个传言嘛,我一点儿都不相信。”
“谁鸡ji巴瞎扯?我哪会干这事儿?”冯保矢口否认。内心已是翻江倒海。
“就是嘛,张先生也不相信。冯公公你看,郭有献的奏疏只说吴明俊欺骗老臣、诈传圣旨,跟冯公公毛关系都没有。”水墨恒这话其实已经说得很露骨了。
先前指出在这件事上,张居正是对人不对事;
然后说张居正不相信传言,所以郭有献没有弹劾冯保,只弹劾吴明俊。潜台词不是很明显:张居正就是在偏袒你冯保吗?
冯保努力压住心头的不安,匆匆离去。
陈隆一直掉在后头,百爪挠心,见冯保走远,才追上几步,神情沮丧地哀求道:“请水少保救救我吧。”
水墨恒笑道:“救你?陈公公不是好好的吗?”
“我感觉我马上要完蛋了。”陈隆哭丧着脸,心想惹上了你水墨恒,哪一个能好好的啊?
“也没陈公公想的这么严重。”
“请水少保教教我,现在我该怎么做?”
“这个嘛……”
“王志通那帮兔崽子,我一定不会放过,一个个的惩罚。”
“现在才悔悟过来?”
“……”陈隆一愣,没想到水墨恒会这么回答。
“亡羊补牢,为时不晚,陈公公其实不需要我救,就看你自己怎么救自己啦。”水墨恒意味深长地说完,扬长而去。
留下陈隆,咂摸回味了老半天。
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对,水少保就是一个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的人,如同外界所言。晚上得去好好孝敬他一下。”
同时想通一个关节:将王志通那帮兔崽子整治得越惨,就越好向水墨恒交代。“领悟”过后,陈隆狠狠地骂了自己一顿:
“特么的,去年我脑子进水了?”
“怎么就只想到听从王志通的,要请水少保吃饭赔罪?怎么就没想到直接将王志通猛揍一顿,然后咔擦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