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在驿站和荆州东城门之间,又添了一处高大的建筑,那便是在荆州知府的倡导下修建的“大学士牌坊”。
荆州税关衙门在荆州城内。
这一日,税关堂官,即四品巡税御史突然接到通知:京城水少保要停驻驿站,请即刻前去迎接。
巡税御史不敢怠慢,当即率领税关一名主簿、两名副使和一名巡栏官前往,只是心里头纳闷儿不已:
“怎么水少保到荆州城来了?”
“而且偏要指明我去迎接呢?”
“按照级别和常理,应是荆州知府的事儿呀。”
巡税御史心怀不解,匆匆赶到驿站,才猫腰出轿门,抬眼便瞅见驿站前散放着几十匹军马,与军马相匹配的还有几十名军士,正三五扎堆地坐在驿站前院树荫下休息。
看眼前军士一个个穿着红色的军服,巡税御史认得,那是锦衣卫属下人员,从京城来的,专管刑事拘捕的缇骑兵。心里一咯噔,这是啥情况?当即十二分的紧张起来。
可也容不得细想。
因为驿站管理人员已在前院门口等候多时,见巡税御史下轿,上前打了一躬:“知会御史大人,水少保在后院。”
巡税御史整了整官袍,惴惴不安地穿过前院,来到后院。
后院中间是一块空地,里面种植着各色花草,还有两棵耸入云端的梧桐树。正对着院门,是抬高了六级石阶的正房。
“水少保,巡税御史大人到。”门子传话。
“请进。”
巡税御史刚一踏进正房客堂,只听一人笑道:“沈大人,多日不见,别来无恙!”说话的正是水墨恒。
而这名才刚上任不久的巡税御史,正是当日在广济寺犯颜直谏的户部郎中沈振。
虽然他当时招惹李彩凤不高兴,可出色地完成了任务;而且关于三宫子粒银缺额一事,也着实下了一番功夫,并将个中要害与子粒田的弊端一一指了出来。
所以,张居正和王国光都觉得沈振能堪大任。于是临时将他改任到了荆州,从正五品升到正四品。
“卑职沈振参见水少保。”沈振慌忙下跪行礼。
“沈大人请起。”水墨恒抬手赐座。
沈振坐定,打量一眼水墨恒旁边站立的两人。一个面貌丑陋,脸上几道伤疤历历在目,还盲了一只眼,乍一看十分吓人,与水墨恒棱角分明英俊朗逸的脸蛋儿比起来,简直一天一地。
而另一人看上去英姿勃勃,与水墨恒倒是十分的相配,虽然身着男装,可沈振一眼便瞧出绝逼是个女儿身: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睛若秋波,转盼多情,尤其是胸脯,男装套在她身上,根本抑制不住那汹涌的波涛……
一个是黄飞,一个是莫颜。
而另一位被“要挟”前来的陈冰如,此刻并不在客堂中。因为长途劳累,感觉吃不消,头晕脑胀,正在后院偏房休息。
沈振初见缇骑兵时,着实吓了一跳,进来房中,瞧水墨恒的言行举止,又似乎没什么恶意,可心里头依然吃不准,赔着小心,万分谨慎地问:“不知水少保前来荆州有何贵干?”
“沈大人不必紧张。”水墨恒估摸透了沈振的心思,安抚道,“我此次来荆州,是奉了首辅张先生之命,来办一件差事儿的。”
“什么差事?”
“拆大学士牌坊。”
沈振大吃一惊,想着拆大学士牌坊,岂不是要与全荆州城的官员作对吗?关键惊讶之后,心里还是纳闷儿:“拆大学士牌坊与我这个巡税御史有何关联?为何单单接见我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