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将驸马都尉提出来,是因为他对子粒田征税的态度反对最为激烈。
武清伯李伟也反对,但他不敢挑这个头,只将不满放在心里,暗下里骂骂张居正,明着不来。
许从诚多次前往李园找武清伯李伟游说,都被李伟一口回绝。
按理说,李伟也是钱窟窿里翻筋斗的人物,可他有顾忌。
一是二月二龙抬头那天,在广济寺前花市上,自家仆役居然挥金如土,不料摆谱摆到女儿头上去了。
当时李彩凤压着心里的火,没说什么,回来后便宣李伟一家子进宫,夹枪带棒骂了个狗血淋头。
并警告他们,如果以后仗着她和儿子的名头,像这般胡作非为,再也休想得到她的照拂。
二是李伟得知,对子粒田征税,虽然是张居正、水墨恒和王国光等几个商议并提出来的,但确实是女儿李彩凤拍板定夺的。
如果自己带头闹事反对,不是要和女儿翻脸?
这个事儿不像胡椒苏木折俸,李彩凤自己所有的慈宁宫,包括乾清宫的子粒田,照样上缴三分税银到国库。
她都交,你反对,估计也闹不出什么名堂。
所以,李伟干脆不闹,想着还不如从别的地方打主意,将损失补回来。
而其他一些藩王宗室和王公勋贵,一般也都闷在心里。
倒是像许从诚这种拥有子粒田势豪的大户反对的声音尤为激烈。
水墨恒一回到京城,张居正便提到这个驸马都尉,跑到皇上面前告状,还怂恿不少大户联合写奏疏……
虽然小皇上对这类的告状一概不理,可各种传言不绝于耳,令小皇上多少有些恻隐之心。
只听朱翊钧回道:“两位先生都说许从诚是个闲人,这话虽然不假,但责任不在他,今后多给他派些差事就是。至于子粒田征税,他是发了一些牢骚,突然往外拿银子,心里头憋着气,说些难听的话也情有可原。”
听鼓听声,听话听音。
水墨恒一听,小皇上朱翊钧这是明显有袒护许从诚之意,当即笑了笑:“皇上说得对,以后朝廷多找些活儿给他们干。一年之中只有两天的差事儿,确实有些说不过去。”
“除了他,朝廷还有哪些闲人?”朱翊钧又问。
水墨恒和张居正俱没有作声。
“刚才先生不是说,朝廷不仅有闲人,而且还不少吗?”朱翊钧似乎执意追问到底。
水墨恒觉得这事儿也避不过去,转个弯儿问:“皇上,对荆州知府赵雍在家中中毒死亡一事,怎么看?”
朱翊钧急忙说道:“最近,居然有人说与朕的舅舅有关,这纯属胡说八道。”这口气,偏袒得就更厉害了。好在他自己将国舅爷李文全搬了出来。
水墨恒问:“那这件事追究,还是不追究呢?”
朱翊钧将目光投向张居正。
张居正觉得这个时候要表态了,瞅着朱翊钧的神色,说:“下臣以为,不予追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