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小小,一乘又一乘的官轿,急匆匆地往紫禁城方向抬去。
紫禁城午门外的广场,由于有兵卒彻夜扫雪,干干净净的,雪全铲到了别处。
官员们陆陆续续到达这里。
戚继光也来了。
寅时三刻,例朝的时间到。
随着三声鞭响,众官员迅速战列序班完毕。
小皇上朱翊钧在皇极门金台御幄中升座,待一应礼仪演过,对身边的内侍轻声说:“传鸿胪寺导引官。”他的声音还像银铃般清脆,尚未变声。
内侍立即走出金台,高声喊道:“传鸿胪寺导引官——”
这时,一名身着五品官服的鸿胪寺导引官,谨小慎微地跑进金台,跪下禀道:“臣叩见皇上。”
朱翊钧正襟危坐,照例问道:“今儿早朝,可有官员缺席?”
“启禀皇上,有,共有五十三名官员没有参加。”
“是何缘故?”
“臣不知,大概是怕冷吧!”
朱翊钧不高兴了,心想我特么都来了,你们还敢怕冷?当即沉着脸,说道:“朕不怕冷,元辅张先生、次辅吕先生都不怕冷,他们倒怕冷起来?不参加例朝的都有谁?胆敢蔑视朝廷大法?”
金台两厢高官,听了噤若寒蝉。都知道这位小皇上,虽然年纪轻轻,可比他爷爷、父亲要严厉得多。
伏在地上的鸿胪寺导引官不敢抬头。
朱翊钧又问:“朕再问你,缺席的官员可有三品以上的?”
“没有。”
“四品呢?”
“也没有。只有五品及五品以下的。”
“冯公公,传朕旨意,凡没有参加今儿例朝的官员,通通罚俸一月。”朱翊钧朝冯保下旨道。
“奴才领旨。”御座一侧的冯保立马儿回应。
朱翊钧挥手鸿胪寺导引官退下,然后问御座左侧的张居正:“张先生,朕这样处理是否得当?”
张居正欠身答道:“皇上宽仁,对不参加例朝的官员,罚俸只是小惩而已。”
“那应该如何?”
“皇上应该必说一句‘着锦衣卫打着来问’,这是前朝定规。”张居正严厉地纠正道。
“朕知道了。”朱翊钧红着脸,但旨意已下,不便更改,于是又问,“各衙门有何事要奏?”
按奏事次序,理应九大卿先来,然后九小卿、言官等。
可今儿次序被打乱了,通政司一名负责安排奏事的官员出班禀道:“启禀皇上,蓟镇总兵官戚继光大人有急事上奏。”
朱翊钧乍一听,愣住了:“戚继光?他不是在蓟镇吗?怎么也参加了例朝?咋不见他进来呢?”
张居正代为回答:“戚大人本不在例朝之列,所以没有进来,可有急事上奏,此刻正在皇极门外候见。”
朱翊钧道:“好!宣。”
内侍一声尖锐的喊叫:“传—戚—继—光——”
话音落下稍许,只见戚继光大步流星走到金台御幄前,在众目睽睽下,从容跪下,朗声说道:“臣蓟镇总兵三品武官戚继光叩见皇上。”
小皇上朱翊钧露出了灿烂的笑意,很喜欢戚继光那股英武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