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穆的这段经历,当然不想对人言。
但今天包间里面都是他的朋友,平时走得挺近,像刑部主事沈思孝对此也早有耳闻。
所以,艾穆还是将张居正召见他的经过给大伙儿讲述了一遍。
只是,待他一讲完,在座的官员又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只听见“嗞儿嗞儿”的饮酒声,却听不到说话声了。
过了有一小会儿。
才听赵志皋开口说:“我大明开国以来,出了那么多的首辅,但像张居正那样,慨然以天下为己任,不但敢于与所有的豪强大户叫板作对,而且还敢蔑视天下所有的读书人。除了他,断没有第二人敢这样做。”
水墨恒听了,心里头不禁为赵志皋点了个赞:“这话说得还算有远见有胸襟,难怪你大器晚成,最后能坐上首辅的位子。”
赵志皋感慨地总结了一句:“首辅真个是申韩再世啊!”
“可这也着实让人恐怖呀!”沈思孝接过赵志皋的话,“今年的冬决,首辅的意思还要严惩呢。”
“哎——”艾穆闷了一口酒,叹气说:“本来,皇上于两个月前订婚,天下同喜。李太后也认为在这普天同庆之年理应免去冬决,无奈首辅坚决不同意。”
“是啊!”沈思孝接道,“首辅的思想很明确,国无严法,势必盗贼横行,连李太后都拧不过他呀。”
“诶,”吴中行带着几分调侃的口吻,“也不是李太后拧不过首辅啦,而是首辅手上有一柄锐利无筹的剑。”
“剑?”
“什么剑?”几个人纷纷询问。
“哦,我明白了,是他。”沈思孝恍然顿悟。
“他是李太后与首辅的传声筒。”吴中行道,“不过,谁让他是皇上的老师,有特权时常出入乾清宫呢?”
“咳,咳,咳,咱们还是言归正传吧。”赵志皋提醒。
水墨恒在楼上“哼”了一声,不禁又暗赞了赵志皋一句:“还是这个人靠谱哈,太后与小爷的关系岂能被你们妄自议论。”
“是,是,是。”吴中行或许也意识到这个问题,连忙附和着接过刚才的话茬,“照继山兄说,那今年冬决不是又有几百上千个人头要落地了?”
“可不是?”沈思孝语气中明显带着愤懑之情。
“你们翰林院的还好,最惨的人是我喽。”艾穆摇头唉声叹气。
“和甫兄惨什么?”赵用贤问。
“我名字已被刑部列出来,今年又要出去督办冬决。”
“外派也不见得是坏事啊。”
“关键是,我又被派遣去陕西呀!”艾穆哭笑不得。
“啊?”
“啊?”
除了刑部主事沈思孝,翰林院那几个词臣全都惊讶出声。
“和甫兄还去陕西?”
“这不是故意整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