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是魏学曾,一个是王希烈,就是你们眼中的哼哈二将。两位都是朝中重臣,因为为我扬威呐喊,一个被贬,闲置家中;一个被逼得疯疯癫癫,去年抑郁而终。其实他们都没有罪,只不过站在我的政治立场,为我多说了几句话而已。”
“听阁老张四维说,魏学曾有出仕的打算。”
“我也希望他能出仕,为国效力,魏学曾文武兼修,是条硬汉,更是个治世能臣。”
“让魏学曾出仕,这个应该没什么问题。”水墨恒谨慎地回答。
“多谢,王希烈死后,朝廷并没有恢复他的官职。”
水墨恒稍犹豫一下,实事求是地回道:“关于他,问题或许有点棘手,因为那场大火,死伤不少。当时若不是他极力鼓吹,召集那多人到现场祭祀……”
“是谁放的火?是谁想害他?难道你心中没数?”高拱眼神犀利,紧紧地盯着,直接打断,似乎知道内情一般。
“这个我暂时不敢担保,只能说找个合适机会,向皇上或太后求情禀明。”水墨恒想着,若高拱在世,这问题肯定不好解决,即便李太后和皇上答应,张居正那关也不好过。但如果等高拱过世,问题就容易解决得多了。
“第二件事,老夫不像张居正风流,有妻有妾,还在外面包养女人。我这一生只有一位糟糠妻子,膝下并无子嗣。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若没有续接香火者,等我两脚一伸,有何面目去见地下的列祖列宗?”
“高老有何想法,请尽管吩咐。”水墨恒嘴上应着,心里想着你怎么好像啥都知道?山中宰相啊!
“老夫想立一个继子,现有几个高姓子弟愿意承祧,究竟哪一个合适,还望墨恒你帮我定夺,然后看能否给他捐个一官半职,了却老夫的一桩心愿。”
“请高老放心,这个应该不难。”
“第三件事,肯定有些棘手。”高拱迟疑片许,才缓缓言道,“就是刚才所说,能否奏请皇上和太后,为老夫恢复名誉?我知道两宫太后和皇上都对你青睐有加,你若肯下定决心帮忙,相信定能做到,异日老夫长眠地下,也心有所安。”
“我答应高老,一定尽力。”
“好,老夫果然没看错你。”高拱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继而深深叹了口气,“只可惜比起张居正,我还是棋差一招啊。他一开始就与你结盟,向你百般示好,而我……哎,其实,当初魏学曾提醒过我的,只是……”
“高老,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又何必感伤呢?现在这样不也挺好吗?”
水墨恒说这句话时,想到了张居正,暗自忖道:“高老的处境已经很不错了,能寿终正寝,不久还能恢复名誉。可张居正呢,别看他现在风光无限,我若不竭尽全力帮他改变命运,他的下场比你要惨得多咯。”
“好,现在这样确实挺好。若你能帮老夫完成三个心愿,我死也瞑目。纵观各朝各代,有多少大臣最终都没落得一个好的下场,比起他们,老夫的确幸运太多。”
“高老能想通就好,所谓知足者常乐嘛,见惯了波云诡谲的政治斗争,晚年能过上这种平静的生活,何尝不是一件快乐的事?”
“是。”高拱点点头,又问,“但老夫不明,你年纪轻轻,为何要退居田园生活呢?”
“高老也知道,我没有参加科举考试,所以只敢挂闲职,否则让天下读书人怎么看?政治本属于是非之地,我对它不感兴趣,那我何不退出?带着几位老婆逍遥自在地过田园生活,不比整天混迹于政治斗争强吗?”
“你年纪轻轻,便能看透这一切,实在是高明哇。”高拱由衷地赞道。
只是坐在一旁的高达,一直静静地听着,都没插一句话,心里却纳闷儿:老爷平时总称自己耳朵不好,精神不好,怎么今天这些毛病通通不见了呢?莫非平时是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