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毕竟人家是首辅,日理万机。”李彩凤带着几分恳求的口吻,诚挚地说。
水墨恒点头答应了:“好,那我马上去。”
出慈宁宫,直奔内阁。
张居正见他来,一如既往的客气,脸上还保持有笑意:“你来了,请坐!”
这倒让水墨恒有点意外,路上还一直想着,张居正会不会给脸色。
坐下。两人也无需寒暄。
张居正开门见山:“是不是有许多话要说?我知道这两天你一直陪伴在皇上身边,所以没有传话给你,并不是因为我们争执过,而对你有多大的意见,希望你明白。”
够坦诚!
够直接!
水墨恒喜欢,对这个解释也比较满意,跟着坦诚地说:“尽管这次事件我与先生意见再次不同,但我对先生的心从未变过,也希望先生明白。我不敢说是救先生,但我一直想帮先生。”
“救我?”听得出来,张居正对这个字眼不是很感冒,似乎在说我用得着你救吗?
水墨恒直奔主题,也不转弯抹角:“皇上对《罪己诏》很反感,这两天,他的情绪我都看在眼里,相信先生也清楚。我不明白,先生为何要火上加油,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疏《慎起居》呢?”
张居正回道:“现在上,自有现在上的道理,皇上这会儿正处于自责、愧疚的情绪中,无论他心中有多怨恨、有多大意见,他都会御批同意;倘若日后再上《慎起居》,就很难说了。”
反其道而行之。
倒不失为一种方法。
水墨恒心想,但仍不赞同:“皇上的情绪确实如先生所料,而且我相信,只要先生不撤回《慎起居》,皇上会很快批复。只是,这样一来,先生就没想过皇上会嫉恨你吗?说得难听点,先生是否有趁火打劫落井下石之嫌呢?”
“嫉恨我?嘿嘿!那又能如何?”张居正发出两声冷笑,指手誓天道,“我张居正敢对天发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国家、为了皇上,绝无一己之私。皇上身为国主,一言一行,当垂范世人。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嘉靖、隆庆两朝,为何国事颓靡不振?不就是因为皇帝自身有问题吗?今朝有我张居正在,断不会让皇上走上他爷爷他父亲的老路。”
这番话说得慷慨激昂,任谁听了都会为之动容!
水墨恒也一样。
然而,他听完更多的是心酸。
的确,无论张居正有没有膨胀,但那颗心还是像刚荣登首辅致力于改革时一样,充满热血充满激情,早已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
张居正原本就是一个工于谋国、拙于谋身的人!
水墨恒喟然而叹:“先生,你为何不为自己多想一想呢?”
“若处处为自己着想,那我如何当好这个首辅?”张居正不假思索地驳道,感慨地说,“今日今时取得的成就,你也看到了。我得罪多少人,你或许比我还清楚。可我不怕,既然走上这条路,老天赋予我这个使命,我就要坚定不移地走下去,哪怕是得罪皇上太后,只要有利于国家,我就会义不容辞地做。”
见张居正如此坚定,水墨恒不由得产生惭愧的念头。因为自他来到这个世界,便处处为自己着想,甚至不惜辜负太后、皇上的期望也要离开京城,过上自由自在的田园生活。
不像张居正,抱着必死的决心为国家鞠躬尽瘁。
所以,张居正注定是个伟大的政治家,而水墨恒自认还差得很远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