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他喊了一声,冲进了店里,一眼就看到林锦绣正把怀彦青按在椅子上检查伤口。
林锦绣虽然看上去中气十足,很有精神,但是身上的衣服上却全都是血,异常狼狈。
她的双手手掌也缠着厚厚的纱布,没有被包起来的手指能看到满是伤口,血迹斑斑。
林锦绣注意到谦禄冲了进来,便放开了一直在嗷嗷叫的怀彦青,向着谦禄招招手。
那笑容就如谦禄所熟悉的那样……
“掌柜的……”谦禄一步一步走近林锦绣,最终无法控制地扑了过来,径直扑进了她的怀里,抱着她的脖子便开始大哭。
掌柜的没死。
真是太好了……
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
“好啦好啦。”林锦绣轻轻地拍着谦禄的后背,哄小孩一样哄着他,“不哭不哭。”
一边哄着还一边看怀彦青,那男人看向这边的眼神可不善的很,就像是要把谦禄咬死一样。
“你跟小孩子较什么劲啊。”林锦绣哭笑不得。
“哼。”怀彦青从鼻子里哼出一个字来,转过头不理她。
等谦禄终于停止了哭泣抬起头来,林锦绣才发现他的脸颊肿了起来,嘴角也破了,还以为他回去之后受到了什么惩罚。
没想到在她轻轻摩挲着谦禄脸上的伤痕时,他居然偏着头偷偷看怀彦青。
……林锦绣无语。
感情这是怀彦青揍的!
她也偏过头去看怀彦青,怀彦青半躺在椅子上,闭眼装睡。
这人身上带着伤还非要去找谦禄,不会就是专门去揍他的吧?
虽然林锦绣现在很想吐槽怀彦青,但她也明白为什么怀彦青要揍人。
谦禄虽然是个可怜孩子,但是毕竟是对面的人,带着不怀好意的心思来到林锦绣的身边,还真的把她害成了这样。
林锦绣知道怀彦青很生气,是真的,真的很生气。
想他难得脱离了自己颠沛流离的“怪盗”生活,跟着林锦绣稳定下来,越做越好,没想到还经常出现各种各样的岔子。
而这一次因为谦禄的通风报信,他们两人可算是好好被坑了一把,体验了一下与死亡擦肩而过的感觉。
林锦绣伸手去揉了揉怀彦青的脑袋,也用像是哄小孩一样的语气对他讲:
“好啦好啦,乖,不生气。”
怀彦青睁开一只眼睛,就像是看智障一样看着林锦绣。
林锦绣嘿嘿乐了两声,对谦禄说:“我们去后面吧,你怀大哥的伤口还需要重新包扎一下。”
谦禄一边抽泣着一边揉着眼睛,乖巧地点头:“掌柜的,我想,我想跟你说……”
“好。”林锦绣扶着桌子慢慢地站起来,她的膝盖到小腿全都裹着纱布,一动就痛,“去后面再说,慢慢讲,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谦禄马上走上来想扶林锦绣,却被怀彦青一巴掌把手拍开,明明他伤得也很重,却非要在捂着伤口的情况下还要搀着林锦绣走,而谦禄只能满脸担忧地跟在后面。
“喂……”林锦绣瞥了一眼怀彦青。
这男人现在可算是与谦禄好好地结了仇,明明从年龄到身高都要大上谦禄一截,但是心思从某些方面而言和谦禄也差不了多少。
三个人走到了后院的休息室,怀彦青也不客气,直接往床上一躺,胳膊一伸,就仿佛面前的事情与自己并没有什么关系。
而林锦绣就坐在怀彦青的身边,伸手去解他身上血迹斑斑的绷带。
谦禄坐在另外一张床上,有些恐惧地看了看怀彦青,才在林锦绣给怀彦青上药换纱布的过程中开始讲自己的故事。
谦禄与妹妹所在的那个组织,被他们称作“家”。
除了他们所说的“娘亲”还有几个核心人员以外,剩下的人都是从外面捡回来的孩子。
而谦禄和妹妹就是他们从燕国边境一个被战火侵袭的小山村里找到的。
当时谦禄八岁,而妹妹三岁,父母双亡的兄妹二人相依为命,就在即将饿死的时候,那一位“娘亲”就如同天使一般出现在了他们的生命中,将他们带到了那个叫做“家”的地方,让他们兄妹二人干活,而他们提供食物,衣物与住所。
总而言之,只要听话,好好工作,他们就会让孩子们留下,并且给孩子们提供生活的必须条件。
林锦绣将粘在怀彦青伤口上的纱布小心翼翼地撕下来,在听到谦禄的话之后长长地叹了口气。
能这样做的人,要么是大善人,要么便只是想要利用他们来达到自己目的的大恶人。
只可惜谦禄他们碰到的是后者,将他们拉入了无尽的深渊。
就谦禄所说,其实他们提供的地方并不好,二三十个人一起睡的大通铺,只要有一个人曲着腿就有一个人躺不到床上去。
吃的也是粗茶淡饭,但是能够填饱肚子。
大家穿的衣服也都是一样的,但是能够包裹住身体,能够保暖。
这样的条件,对于那些即将冻死、饿死的孩子来说,和天堂没有什么两样。
说到这里谦禄眼中含泪,笑笑地补充了一句:“在来到掌柜的这里的时候,我看到你们吃的穿的,还以为你们是一等一的富贵人家。”
“没想到我们也只不过平民罢了。”林锦绣看向谦禄,回应他的话,手底下用自己还未愈合的手指将伤药倒在怀彦青的伤口上,还能在他倒吸一口冷气的时候伸手去拍一下他的肩膀安抚。
谦禄的眼睛盯在怀彦青那看上去十分可怖的伤口,面上多了些难过的神色,停顿了半晌才接着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