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夜白看了一眼那边的贺子宁,见她似乎眼神清明了不少,才清了清嗓子,解释道。
“一开始,其实我并无头绪。直到后来,你还记得我跟你在屋顶看戏的那一次吗。”
青染想了想点点头。“记得,怎么了?”
“那次你说应寒是个野心极大的人,不可能会对贺子宁一往情深,对贺家毫无芥蒂。但这结论与我们看到的却是完全不一样。所以这很矛盾不是吗?后来我与应寒独处时,他有一些异常的表现,你曾跟我说过贺子乔也有这样的异常,我就开始觉得这里面一定有问题。而且只有在贺子宁不在场的时候才会出现这样的异常。所以我们做一个假设,这整个幻境都是假的。”
“贺子宁毕竟是鬼魂,靠着令符的力量才能制造出幻境,所以除了她在场的时候,以及她所设定好的情节,其他的事情是她无法控制的,她无法控制贺子乔因为吃醋而威胁我,也无法控制应寒从心底里对楚王应希的忌惮。这就留下了破绽。我们都先入为主的以为幻境是跟贺子宁的记忆和经历有关。但其实,这个幻境有一很大部分都是假的,是她理想中的,希望发生的事情。也许只是现实太残忍了,所以她才会做出这样的幻境,欺骗自己。”
渡安静地听着,没有说话。目光一直在贺子宁的身上。
“没错,有了这个假设,一切就都容易理解了。幻境中应寒深爱着她,贺子乔是个温柔乖巧的妹妹,她即将嫁给心爱的人,成为皇后。一切都那么美好,所以打破这些美好,就是离开幻境的突破口。”
“够了!”贺子宁冷声道。站起来转过身,自嘲地笑着看向他们。“没错,这些都是假的。应寒从来没有爱过我,他一直在欺骗我,利用我。他利用贺家替他坐上皇位,后来贺家威胁到他的皇位,他又毫不犹豫的毁掉贺家。是他勾结贺子乔,许以楚王妃的位置,让她下毒,害我父兄惨死沙场。我悲痛欲绝之际,荆楚来犯,他假意体贴,让我好好休息,不用担心战事。是我太傻,还以为他真的对我好,不疑有他,当即收拾心情,率领贺家军前往边关。谁知在天女山遇到埋伏,方才知道一切都是陷阱。他早已暗中培养心腹和军队,要将贺家军取而代之。当时我们在天女山苦苦坚持了一个多月,没有支援,没有粮食,战至最后一兵一卒。十万贺家军,十万大好男儿就这样葬身天女山。我对不起他们,我恨应寒,也恨贺子乔。但我更恨我自己,为什么没有看清楚他们丑恶的嘴脸。害了我的父兄,害了我出生入死的将士。”贺子宁凄惨一笑,她手中的长剑,身上的铠甲,白皙的小脸通通沾满了血迹,狼狈至极。
“正是因为你放不下怨恨,才把自己困死在这里,不能投胎,只能当个游魂野鬼。阴差阳错之下甚至利用令符制造出了幻境,害了无辜的人。现在,应该清醒过来了。”莫夜白厉声道。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该放过自己,不要自欺欺人了。”青染也劝道。
渡看着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应和着点了点头。
“不,我不甘心。”贺子宁语气阴狠,突然笑起来,“我们一起下地狱吧!”
“你别激动,先听我说。”青染拉着莫夜白的手悄悄退后几步,放缓了语气。
但是一切都晚了,贺子宁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她握着剑,脸上依然挂着笑容,双目通红,长发凌乱,十分可怕。
“我要你们替我陪葬。”贺子宁瞪着青染他们,四周回响着她凄厉的声音。血色淹没了她的眸子,慢慢的失去焦点,看起来就像没有任何生气的木偶。
“她入魔了,心魔所扰,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了。”青染无奈地叹了口气。
渡抬头看着贺子宁,眼中闪过一丝挣扎。
莫夜白拉着青染的手,让她站到自己身后,右手亮光一闪,那柄惯用的青铜长剑骤然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