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道珩赶着去上课,我也赶着去上班。我俩的工作单位在两个方向,我们甚至没有一段顺路的,出了他家的门就要分别走开。
佟道珩说真不用我送你吗?
“不用。别搞得那么一往情深的,我受不了。”
有得必有失。在我赚到了这个月房租钱的这个清晨,我也发生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意外。佟道珩确实应该再坚持一下,坚持把我抓上车然后送我去上班,这样我就不会在过马路的时候被拐弯过来的车撞飞了。
我躺在地上想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
司机没跑,也不对,他也跑了,跑着下车来看我。我包里的东西零零碎碎地洒在地上,于是我就庆幸我虽然不富裕,但是生活习惯很好,很喜欢收拾东西,所以才不至于在这会儿当着大家的面儿丢人。
司机边帮我把地上的杂七杂八的东西扔回包里,边跟我说你没事吧?起得来吗?
我动了动,“搀我一把。”
他于是赶紧过来扶着我起来。
我其实只是有些擦伤而已,除此之外别的部分(自以为)一切正常。司机也是个小年轻,戴一副圆框眼镜,看着挺斯文的,又白白净净。
他说我送你去医院吧?好好查查,别回头内脏再出什么问题。
我觉得好麻烦,我说不用了,我没事,你走吧。
他很坚持,他越坚持我越觉得麻烦,最后只能告诉他我真的没事,我现在要赶着去上班了。
这人把包交给我,“留个联系方式吧,过几天放假我陪你去医院查查。”
我实在拗不过他,把电话号留给他的时候甚至有点儿隐隐期待他肇事逃逸。
他记好了,就又问我,“你要不要留一个我的?”
我摇头说不用了,你会找我的,我信得过你。
后来,白天,站柜台的时候我就想——他有什么可信得过的呢?我连他名字都不知道。
我同事姚姐今年也是叁十多岁,具体多了多少我现在也不知道。姚姐家庭幸福,老公靠谱孩子可爱,目前还计划着要二胎,原因是她和她老公都很喜欢女孩儿,但是第一个孩子是个儿子,于是她就想着再生一个,跟自己姓。
她问我这事可不可行。
我说挺靠谱。说到这儿我忽然想起我的爱人,我的客人佟道珩也有一个孩子,而我昨天太过匆忙,都没来得及问他的孩子是男是女。
我甚至已经忘了他是更喜欢男孩儿还是更喜欢女孩儿了。
姚姐说诶小岑,你手破皮了,我帮你擦擦吧。
傍晚时候下了一场大雨,天明明是晴的,但雨也很大。佟道珩打来电话问我要不要和他一起去打麻将。
“玩儿钱吗?”
“稍微带点儿。小来小去。”
“那我不去。我打得不好。”
“你来吧,输了都算我的,赢了算你的。”
我想了想,我说我晚上十二点前得回家。
“有事?”
“今天很累。”我想和他说我被车撞了的事,只是张了张嘴又觉得没什么可说的,于是只能又重复,“嗯,今天很累。”
“到时候我送你。”
“不用,我自己坐车回家就可以了。但是你现在得来接我一下,我没带伞,出不了大门了。”
外面的雨还在下,天却已经黑了。桌上的其他叁个人是吃过了饭的,我又不饿,所以几乎是进了屋坐下就开始打麻将,一直打到现在。
除了佟道珩之外的一男一女我都不认识,听佟道珩的话茬他也只是跟那个男的很熟,那个女的是那个男的带过来凑局的。
所以其实真的想打麻将的,只有佟道珩和那个叫陈存的。
陈存话不多,赢了看不出开心,输了也看不出难过。佟道珩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聊天,说的也都是他俩的交游,我和另一个女孩儿几乎是插不上嘴。
直到那个女孩儿忽然说,舅舅给我一张二万。
佟道珩就急了,说陈存你可不能惯着孩子打伙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