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她话声,沉甸甸的麻袋从船上抛下。外门弟子们举重若轻,一人抗三袋不在话下。
村民只见宝船巍峨庄严,船上下来的年轻人个个仙气飘飘,手上却拎着鸡脖,肩上还扛着麻袋。
村长战战兢兢迎上去:“仙长大人,这是?”
“我原也是凡人,只在山上混过几年,哪里算仙长?”周小芸笑道,“这是宋师兄,也就是宋仙官送给大家的。”
“新仙官?送给我们村?”
村民们大惊失色。
“对呀,每个村都有,不过因地制宜,东西种类不同,总数分量都差不多。”
村长向天城方向拱手:“仙官大人有何指令?”
哪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这么多粮食和家禽家畜,得拿什么还?
母亲抱紧怀里的孩子,孩子们紧张地埋头。老人们互相搀扶,神色警惕。
麻袋堆成小山,却没有人动手碰一下,更别说争抢。
“当然有要求啦!”纪星掰着指头数,“牛不能吃,要留着耕地,羊和鸡也不能都吃完,总要留几只下崽、下蛋,以后才能越来越多。”
“就,就这样?”村长小心地问,“没了?”
“没了!你们是第一个村,大家都来帮帮忙,分完东西,我们还要赶去下一个。”
事实证明,没让孟河泽来,是宋潜机做过最明智的事。孟河泽突破筑基后,对外气势凶煞,令人害怕。
周小芸、纪星是年轻姑娘,一个笑容甜美,一个活泼开朗。
徐看山、丘大成常年混迹山下赌场,气质随和。
由他们四人带队发粮,更容易消去戒备,赢得信任。
村口气氛霎时一变,男人们搬麻袋,女人们抱鸡崽、牵家畜。
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稻谷特有的清香飘出来,沁人心脾。
有人掂了掂分量,听稃壳摩擦沙沙作响,不由大惊:“里面好像全是粮!”
他狂喜高呼:“真的全是粮!”
村民哗啦啦围上前,看他拆开袋口——
满满当当、黄澄澄的带壳谷子,在朝阳光芒下闪烁金光。
那光彩好像带着诱人的香气。咽口水、抽鼻子的声音接连响起,连成一片。
一双双疲惫或沧桑的眼睛忽然明亮,几乎冒出绿光。
外门弟子们吓了一跳。
“生的不能吃!”纪星不懂沙土换粮的弯弯绕绕,“你们怕什么呀?粮袋里当然都是粮。”
她拆开所有袋口,让众人看个分明。
有带壳谷子,也有去壳的粟,颗颗饱满,像地主家过年的粮仓。
村长忽然跪向天城方向,猛地磕头,“谢仙官大人!今年秋收前,村里不挨饿了!”
他身后,全村数百口男女老少,一齐跪倒,砰砰磕头:“谢仙官!”
不懂事的孩子被母亲摁下头,老人颤颤巍巍也要下地。
“快起来!”丘大成急得嘴上冒泡,“谁跪就是害我们,害宋仙官!”
周小芸低声道:“我们山上打工是辛苦,起码吃饭能管饱,后来辟谷,就不用吃了。你们看他们,跟我家里爹妈一样大,却连饭都吃不上,瘦得只剩一把骨头。”
外门弟子皆出身凡人,触景生情,不由眼眶泛酸。
有人提议:“村长,袋子不拆还好,现在粟米一露,母鸡一叫,谁还走得动路。”
“杀只鸡吧,娃娃三年没见过肉了。”
村长咬牙:“生火架锅,先让大家吃顿饱饭!”
村民们精神大振,奔回家捧木碗、抱柴火。
一口大锅露天架起,滚滚炊烟如烽火,冲入云霄。
金黄的粟米,混着剁碎的鸡肉块、家里腌制的酸野菜。
不多时滚开,咕嘟嘟冒着泡,热腾腾的白色蒸汽四下弥漫。
滚烫的肉粥盛在木碗里。谷物清甜的香气,鸡肉鸡油的浓香,酸菜的酸辣味,随风飘满整个村子。
一众村民死瞪着锅,大口呼吸香味。
外门弟子们被周遭气氛感染,也对着粗糙质朴的大锅烩咽口水。
“娘,好香啊!”
村妇中浣娘手最灵巧,由她盯火候掌勺,小虎抱着她大腿不松手,“我好饿。”
浣娘敲他头:“要先给仙长们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