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省人事的柳繁繁被送回了华昌候府。
华昌候夫人看着面如金纸,奄奄一息的儿媳,不由得惊疑交加,便问道,“香娘,你家少夫人……这是怎么了?”
香娘本是柳繁繁的侍女,早已开了脸做了胡华俊的通房,是以做妇人打扮……此刻正缩在角落里像抖糠似的,脸色惨白,六神无主。
听到华昌候夫人询问,香娘呜呜地哭了两声,断断续续地把香山寺里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
“我和少夫人刚进了院子……也不知怎么的就人事不省了,醒过来的时候,屋里站着个男子……我,我什么也没看清,就听到那男子骂了声‘贱人’,跟着……跟着,他一脚踹了过来……正踢中了少夫人的心窝子……”
华昌候夫人“啊”了一声,被吓得目瞪口呆。
“少夫人……飞起几丈远,撞到了墙上,昏死了过去……”香娘想起了当时的那一幕,吓得大哭了起来,“……夫人,夫人救命啊!”
华昌候夫人急道,“那男子是谁?竟敢欺侮我们华昌候府的人!难道你们不曾亮出身份么?”
听了华昌候夫人的话,香娘面上的惧意更甚,好半天才哆哆嗦嗦地答道,“……我不知道,不知道他是谁……但是,但是……别人都喊他‘王爷’……”
华昌候夫人呆了半晌,失声惊呼道,“王爷?哪个王爷……”
香娘却说不上来。
华昌候夫人心急如焚,却又无计可施,只得耐着性子问了半天……等她从香娘嘴里问出了那“王爷”的穿着,衣物服饰和年纪之后,心都凉了半截!
二王爷赵德昭?
柳氏怎会惹上了二王爷?
倘若柳氏还只是胡府里的表姑娘,此时只需要直接抬了她去王爷府,给王爷做妾也就罢了!可偏偏……
华昌候夫人心乱如麻。
半晌,她也不知如何是好,只得拍了一把大腿,如丧考妣一般地叫喊了起来,“柳氏你这丧门星哦!候爷……候爷!这下子我们胡家全完蛋了……”
华昌候夫人嚎叫着冲了出去。
半晌,柳繁繁终于悠悠醒转。
小腹处传来了剧烈的疼痛……
她呻吟了一声,只觉得口中充斥着浓重的血腥味儿,喉咙也干渴得要命。
睁开眼,柳繁繁只觉得头晕脑涨的。
她勉强看到侍女香娘缩在角落里,便弱弱地说道,“香娘……我,我疼,快,快去找大夫来……”
可香娘却只是哭哭啼啼的。
柳繁繁腹痛如绞又心急如焚,可香娘却只是哭,她不由得烦躁了起来,怒骂道,“……贱人!你聋了?我,我叫你去找大夫……”
香娘“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
“你招惹的,是王爷,对不对?”香娘一边哭一边说道,“……王爷!是王爷踢了你一脚……我们,我们完了!冒犯了王爷,我们,我们还有活路么?”
王爷?
柳繁繁一愣。
先前破碎又零乱的场景一幕一幕地涌上她的脑海。
她带着香娘去了香山寺,刚一进院子就人事不省了……等她醒过来的时候,赵德昭站在她的屋子里怒骂了一声“贱人”,然后她小腹剧痛,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赵德昭?
柳繁繁咬紧了牙关,又恨又惧!
这么些年了,即使偶尔在宫中见到赵德昭,两人也会互作不认识,可她始终把对赵德昭的恨意深埋心底。
当年云州城破,嫡母在匆忙之中将一大把银票塞进柳繁繁的怀中,又命乳母小厮等人护送她去廊州投奔舅家……后来她才听说,辽人来犯,爹爹不愿投降便殉了节,嫡母也从城墙上跳了下去殉了夫……
嫡母本意是让柳繁繁去廊州投奔嫡母的本家,可柳繁繁却有着自己的主意——她又不是从嫡母的肚子里钻出来的,嫡母的本家与她又没有血脉亲缘,舅舅也只是她名义上的舅舅,又怎会真心疼她?
于是,柳繁繁决定转道去汴京,投奔她姨娘的外家——胡家。
可随行的乳母和小厮却眼红她身上的万贯家财,他们密谋害她,却被机警的她看在眼里;宿在客栈里的半夜时分,她选中了同住在客栈里的一位豪华马车的主人,悄悄过去求救。
那人是个富贵逼人的少年郎君。
可让柳繁繁没有想到的是,这位少年郎君居然……强暴了她!
涉世未深的柳繁繁走投无路,只得当了少年郎君的禁脔,而这位少年郎君倒也说话算话,虽强要了她,却也如约带着她,一路朝汴京赶去。
在那段日子里,柳繁繁每天都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原因无它——那少年郎君有些怪癖,行房时喜虐打女子……
谢天谢地,她总算活着回到了汴京,找到了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