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光的漩涡在白影群中穿梭,高频率的钢铁相击声听在耳中震得耳膜都疼痛起来。只是几个人,却有着战场上千军万马相接般的气场。
黑色的风暴在一片白影中左冲右突,他忽地一跃而起,狼牙当头劈下,站在他面前的白大褂匆忙将手挡在面前,刀刃与那条手臂相接,发出的却是连绵的钢铁震颤声,火花从交界处溅起,将旁边的人造皮肤烧出了窟窿。
交手的两方都无可奈何地收敛了势头,只是这一次几名白大褂都随着最前的那人一同向后猛跳一步,就像紧紧合在一起的花瓣开放,瞬时散开了队形,全然保持在江桦的四五米距离外。
江桦同样没有大意,仍在压低重心。他脚下是米粒般散落的黄铜子弹,甚至间或还掺着一两粒银白的达格弹。在过去的几百回合中,狼牙无数次以可怕的速度强行打掉了那些巨大的动能,这么近的距离,这么多把枪居然就被单纯的白刃挡在身外。
他暗暗活动着因为刚才那一击有些酸痛的手腕,这些白大褂比之人形原兽更要难对付。对于生物他一刀穿心或者拧碎肺部就可以制他们于死地,但机械不一样。
对付这种敌人是所有年轻猎人经验的盲区,他只能且战且摸索,尝试着去剥夺他们的行动力。好在夜莺信号所引起的原兽暴动都被山坡下的灰狼队员挡住,暂时还没人上来添乱,他还能全心应付这些铁壳子。
白大褂群也显得有些狼狈,江桦的力量给他们带来了难以想象的压力。大部分人的身上都尽是刀痕,有人的手腕处只剩下滋滋作响的电线,有人的整条胳膊都被砍下,他们没有生物的柔韧性,失去枪支之后防御力仍在,但攻击力已经不忍直视了。
他们的身体构造到底还是按着人体结构学来的,关节连接处是无法改变的破绽。江桦面对这些前所未有的敌人完全没有犹豫,将那份对新事物的惊讶压到了最低程度,几次交手下来就已经摸清了他们的弱点,专挑连接处砍,加上狼牙的锐利,生生把“削铁如泥”这个夸张词变成了现实。
有遗留下来的传记说,上个时代已经是纯粹电子流的战争。为了克制违反自然法则的热兵器,战争用人工智能的设计完全针对枪弹。现在他们的姿态的确印证了那些都市传说。
不过也是好死不死,他们偏偏就对上了战法返璞归真的江桦。
两方在寂静中对峙着。
江桦稍稍垂下了刀刃。在刚才的那一番拼斗中他没有落下风,但他知道必须要速战速决了。他的目标只是那两个女人,也是两个最大的变量。用指甲盖想想也知道母上要带走那枚朱雀卵准没好事,现在上个时代的技术还被她掌握在手里,鬼知道能搞出什么新奇东西。
不能再拖了。
他正思考着对策,却猛地意识到了面前的变动:和他对峙着的白大褂群正在散开,因为各种各样的损坏,他们移动得很缓慢,却如此透出一股诡异的神圣感,就像围绕祭坛旋转的舞女。
江桦谨慎地横刀于前摆出防势,这些跨越时代的玩意无法用经验去判断,他们的攻法不是配合,更像是被下达命令的程序,搞错密码的话反而会伤及自身。
但他等了半天都没有等来对手的下一波攻势,这些钢铁的生命做出了奇怪的动作:第一个人在最前方站定,后方人接着退去,然后第二第三个人围着凹坑的边缘平行站定…以此类推,他们完全收敛了攻击的势头,以巨坑为中心,站成了一个整圆。
不详的阴影开始蔓延,江桦蹙紧了眉,试探着上前一步,然而这一次白大褂们已经没有再针对他的动作做出相应的调整,短暂的停滞之后,他们竟是在江桦面前步调一致地放下了武器,身形统一地扭动起来,果真像是什么古老仪式的前奏。
事出无常必有妖。江桦唯恐有诈,缓步靠近观察着形势,寻找他们这个尽是破绽的队形的突破口。然而正是这个动作让他觉出眼前有什么闪了一下,再一看,细微如线的极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以各个人形为基点,蛛网般遍布了巨坑的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