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这样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路争像是大型陀螺一样绕着场子飞奔许久,最终在燃烧干净所有的灵气后,才轰然倒下。
虞兮枝这才走到他身边,俯身从他胸前的口袋里拿了张符纸出来点燃,于是不远处的医疗小组急急带着担架出动。
路争已经彻底力竭,他眼神空洞,意识也有些零乱,却也还能听见虞兮枝的话。
台下所有人都没想到这场比试竟然是这样的结局,一时之间,竟然一片寂然。
虞兮枝蹲在路争身边,伸手从他手里轻而易举取了他的剑,竖起来看了看,似是随口道:“你知道自己输在哪里了吗?”
路争连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否则也不可能被虞兮枝这样轻易地拿了剑,他没有力气动,却能清晰地听见她的话语。
打量一番路争的剑,虞兮枝也只是看看,看完就顺手帮他剑回剑鞘,这才继续道:“所谓步法,其实是为了出剑。所以这步法中,本也有剑意。”
“而你,剑意都没起成功,就敢用玄虚步。”虞兮枝站起身,让开一隅,让医疗小组的人上来,将整个人都近乎已经僵直了的路争台上担架,再笑了一声:“看来你也只能争一争口舌之强了。”
――方才比试前,她想要说点什么,路争却说,与其争口舌之强,不如用剑说话。
而现在,路争连剑都没能真正出来。
她只轻描淡写说了那样一句,在场的所有人却都已经懂了她的未尽之意,看懂了她笑容中的一点嘲讽,再接住了她旋即扫向台下的目光。
“那么,还有人想要来用剑说说话、聊聊天吗?”
第151章 “观自在。”
易醉和虞兮枝对视一眼,既然二师姐要自己的事儿自己了,他自然也要去了他的那些事。
想要与他比剑的人中,除却因为当初被他得知背后嚼虞兮枝舌根而结仇的人之外,自然还有不少其他人。
比如单纯因为他嘴臭的,再比如更单纯一些,想要将他从那个已经在频繁变动、他的位置却岿然不动的伏天下榜上干下来的。
易醉随便挑了个擂台一跃而上,朗声笑道:“来战!”
稍远一点的地方,虞寺正在休息第二轮,有人明知敌不过他的剑,却也看出他虽然剑意滔滔,却总会避开要害,是真正的点到为止,是以跃跃欲试想要试一试这位名满天下的虞大师兄剑意的,大有人在。
就连风晚行都跃跃欲试地跳上来了一遭。
――本来,她还幻想了一番,虞寺对她手下留情,不忍拔剑,硬生生认输,四舍五入就等于她风晚行的名字当在伏天下榜的虞寺之上的场景。
结果风晚行自己还在美滋滋,虞寺的剑就已经破空踏云,轻飘飘搭在了她的脖子上。
风晚行愕然看去,却见虞寺满眼还没收回去的剑气凛然,说话自然也不复平素的温柔,多了几分睥睨,偏生嘴里却道:“别闹,快下去吧。”
红衣少女直直看着虞寺的脸,再倒吸一口冷气。
……呜呜呜这样子的虞寺哥哥可真是太帅了吧!
另一边,黄梨的锄头则引起了不少宿影阁弟子的注意,有痴迷炼器一道的弟子专门为了感受他锄头灵气的流转而上前一试。
黄梨于是比大部分人都更多地见识到了宿影阁奇奇怪怪的灵器,而这些宝器,有的被他一锄头蛮力劈开,有的才坏了点儿边,宝器主人就哭嚎着心疼,抱着自己的的宝贝哭着狂奔下台自动认输去了。
如此形形色色,黄梨所在的比剑台恐成在场对战次数最多,最见多识广的那一个。
至于程洛岑和云卓这边,看起来好似平淡许多。
少女重剑实在惹人注目,自然也有人想要来一试高低,结果一剑接下后,众人才知,重剑原来是真的重,剑重,剑气竟然也能如此之重。
打……打扰了!
程洛岑的剑式向来人狠话不多,招招次次都几乎让人觉得,下一刻就要命丧于他的剑下,偏偏他总能在最后一刻停住。
然而就算在旁看了好几场他的比试,心知肚明他会停剑。
可在真正面对那一剑的时候,还是会难以避免的心生濒死之时的恐惧,再在程洛岑移开剑的时候,猛地松一口气,并且再也不想遇见程洛岑这样的对手了。
太可怕了,昆吾山宗的剑,真是太可怕了!
而虞兮枝还在看着台下,此刻许多人仰头看她,却竟然没有一个人有要上比剑台的意思。
如果说鲍姓弟子的落败,还可以说,或许是他才入伏天下,根基不稳,境界不够,所以才会简简单单一时清风流云击败。
可路争确是能完整地用出玄虚步的人!
在场所有人都扪心自问,若是自己遇上路争方才的玄虚步,是否能有应对的剑招。答案或许是有,可虞兮枝甚至都没有出剑,而是在起点就已经打乱了这玄虚步和剑意,还硬是压着那路争直到最后都没能真正好好地出一剑。
这倒也罢了,最后路争耗尽灵气倒下去的样子,大家可都看见了!
谁也不想成为下一个路争。
若只是败了,便好歹能像是鲍姓弟子一眼,去别的擂台寻一寻机会,可若是灵气耗空到那个地步,便是身边堆满了灵石,恐怕在酉时之前也难以恢复多少体力。
所以一时之间,大家竟然萌生了些退意。
更何况,仔细想想,他们之所以聚集在这里,分明就是因为易醉!――虽说溯源来说,是他们先对虞兮枝口出不逊,易醉来明里暗里整治了他们一番,所以才结下了梁子。
但总之,他们想要与之对战的,从一开始就是易醉。
想通了这一节,自然便有人偷偷溜走,耽误了这许久,再不去其他擂台寻找机会,恐怕就要真的没有机会了。
虞兮枝看左右无人来,又见竟然大家慢慢四散而去,不由得嗤笑了一声,觉得自己或许到底还是太在意公平这种听起来正义、实则到底有些虚无缥缈的事物。
想了想,却又觉得若是自己真的不在意的话,那恐怕也不是她了。
既然无人来,她也不能下擂台,否则就成了自动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