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儿吹太久的风不好,我先抱他回房了。
宁隐走的匆忙,连拨浪鼓都忘了拿。季江拾起来,望着远去的身影,不禁哀叹小鬼头真是越关键时刻越捣乱。
与琼茵派定下的交画时间是为期三天,这期间,宁隐专心作画,那一大一小还算是安生。常常是他在案前画画,季江抱着小虞坐在对面看着,画面一度十分和谐。
宁前辈,何时您也替我画上一副画像?我一定裱起来,挂在屋中日日观赏。
宁隐闻言抬了下头,你要日日观赏你自己?
季江想了想,觉得自己看自己是不太对,随即改道,不如宁前辈画一幅自己的画像,让我挂在房中。
我可不会给自己画,成,我改日画一幅你的。宁隐忽而弯唇一笑,就画你抱着小虞时贤良淑德的模样。
宁前辈您这可就用错了,我怎可用贤良淑德来形容?
宁隐挑了下眉,不错嘛,小子,有进步,都知道成语用的不对了。
季江听出他话里的调侃,面色稍显赧然,俗话说,近朱者赤,肯定是有进步的。
宁隐满意的点点头,继续作画。
待了不久,传来小孩儿隐隐的哭声,季江马上拿出绝密法宝,摇起了拨浪鼓,小孩儿顿时就止住了哭声。
我看这小鬼头怕不是赖上您了,时时刻刻都想找您。
宁隐未抬头,心道这小鬼还有心思说人家。
我这个便宜爹还不是拜你所赐?
鼓声忽的一滞,季江讪讪道,天地良心,我绝对是为了救这小鬼一命。虽然主要是为了气琼茵派的那个呆子。
你最好是。
宁隐刚一放笔,季江便把小孩儿丢给了奶娘自己凑上来。
画完了?
嗯。
季江走到他身侧,准备瞻仰大作,可当他看到画像时,脸上的笑容忽然就消失了,目光定在画上迟迟未动,像是要把画看出个窟窿。
宁隐见他神色有异,不禁问道,怎么了?
他手底下的画像都是力求在还原基础上稍加美化,将原本的气质更突显三分。
画上的人庄重威严,连眼下三分处的疤痕也被处理得当,不仅不显可怖,反而透出几分铁骨铮铮。
没什么。季江收回视线,已然是心神不宁,我出去透透气。
宁隐第一次看到季江如此神色,一时间反应慢了些,人已经出了屋子。
他的目光转回到画上,难不成季江与居掌门认识?
晚饭时,依旧不见季江人影,宁隐安然好了小虞,便亲自出门寻找。
他走到客栈后院,果然看到了独自练剑的季江。
宁隐走近几步,这回季江有了分寸,立马收住剑势。
练剑已经到废寝忘食的地步了?
季江低下头,闷声道,宁前辈说过,要勤加练习。
我可没说过让你连饭都不吃。
说着,宁隐拾起一根树枝子,对着季江道,我陪你过几招。
季江闻言一愣,宁前辈?
难得我时间富裕,给你喂招你还犹豫。
一红一白两道身影在院落中交错,分分合合,忽上忽下。
季江因为对方是宁隐,始终收着力道,宁隐却始终都在诱他使用全力。
忘了你对面是谁,放手来。
季江闻声,眼神凛然,握紧了龙渊剑,再与宁隐交手像是换了一个人。
十招下来,两人同时收招,相视一笑,算是尽了兴。
季江的神色恢复大半,脸上也有笑意了,多谢宁前辈指点。
宁隐不仅是与他练招,而是相当用起身修为替他提升。
还不错,继续努力。
照此下去,这小子势必成为顶尖的高手,倒不是为了扬名立万,只不过如果能强大到令敌人畏惧的地步,便可在乱世中自保。
两人并肩做于岩石上,宁隐偏过头,现在可以说了吗?如果还是不想说也无妨。
季江蓦然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原来宁前辈是担心他才过来的?
你那是什么眼神?宁隐心思一转,不方便就算了。
方便,方便的。他没什么需要隐瞒的。
季家灭门那一天,我记得很清楚。府里忽然闯进一群蒙面人,声称是仙派正道,要除魔卫道,然后不由分说便对季府上下所有人下了杀手,连老人和孩子都不放过。说到这,季江深吸一口气,握剑的手忽然收紧,指尖泛了白。
父亲带着我拼了一条血路出来,眼看就要逃出去了,忽然有个人拦在大门前。父亲拼尽全力用剑划伤了那人的脸,才争取到一线生机。
宁隐想起自己的画,所以,你觉得居掌门可能是那天的蒙面人之一?
季江垂了眸子,可能我多想了,兴许只是巧合。
宁隐看了他一会儿,覆上他的手背,到底都是要查琼茵派,查许家,连同季家一起查了便是,也好求个心安。
季江反握住他的手,喉间一时梗住,没有说话。
正当此时,客栈伙计带着一群人进了后院,浩浩荡荡的奔着两人二来。
宁公子,有人找您。
随着伙计禀报,其后的一群人中站出来一名男子,上来就对着宁隐弯腰施礼。
见过宁公子,小的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特地将东西送上门。说着,男子朝着身后一挥手,他们纷纷敞开手上的锦盒,逐一呈现到宁隐面前。
宁隐粗略扫过,竟然都是用玉石精雕细琢的东西,手指头大小的刀剑、能拖在掌心上的老鹰兔子。除了精贵的玲珑玉器外,还有两箱子民间玩意儿,都是给小孩子玩的。
不知是何人托你们送来的?
好大的手笔,而且都是给小孩儿的。这人不仅出手阔绰,还对他有孩子一事了若指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