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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寺为母尽孝道,智斗恶差为救人上(2 / 2)

“太守一家今日到了,师父正在禅房陪太守他们呢,哪有时间管我。”青川说完,接过叶寒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听青川这么一说,叶寒这才忽然想之前来送菜时看见寺中众人因月后太守一家来进香就早早准备的忙碌样子,算算日子,太守一家不就是今日来清远寺,估计方才法事推迟方丈来不了也是因此缘由。

青川见叶寒一直拿着不动筷,于是说道:“姐姐,你先把饭吃了,要不然等会儿儿饭菜都凉了。要不你先尝尝这个,这是青水师兄今早去山上采的蘑菇,和着豆腐做的汤,可鲜了。你要是喜欢喝,我再去膳堂给你端几碗来。”

看着姐姐消瘦了不少的脸,青川看着说不出的心疼。短短两年不到,姐姐就连失双亲,他虽也父母早亡,但他与父母本就感情淡薄,且他们去世时自己还小,所以并没什么感觉,不同于姐姐,他曾见过姐姐的父亲,一个朴实无华的庄稼汉子却对姐姐这个女儿极其疼爱,而姐姐也甚是在乎自己的父亲,没事时就爱跟着自己父亲到处跑,也正是如此,姐姐跟其父亲来清远寺送菜时,才一次偶然促成了他们的相遇。

如今疼她的父母都已离去,姐姐心里的悲伤他自己明白,他想劝劝她却不知从何劝起,只好笨拙地找着话转移她的注意力,“姐姐,你知道太守一家这次来清远寺时干什么吗?”

叶寒忧思太重提不起兴趣来,但又不好拂了青川的兴致,勉强笑了笑淡淡回道:“来寺中烧香除了祈福不就是还愿。”

听后青川立即摇了摇头,然后一脸笑得甚是幸灾乐祸,与叶寒说道:“都不是!太守一家听说师父修为高佛法无边,所以才跑来清远寺是想让师父要一方蛊人听话的符咒。这符咒控人本就是怪力乱神之说,而且就算师父有,也不会给太守拿去害人。姐姐,你知道太守为什么要来讨这张符咒吗?”

说完,青川忽凑到叶寒眼前,那双如夜深遂的墨眼此时洋溢着藏不住的兴奋喜悦,让她不禁想起了在现代的幼弟说起话来也是这般,还手舞足蹈话痨得很,吵得她和爸妈每次都绞尽脑汁想着借口躲开,就跟逃难一样。回想起在现代家中的事,叶寒这心不由一暖,脸上也浮现出一抹淡淡的浅笑来,配合着青川问道:“为什么?”

“因为太守的女儿要成亲了,只不过女婿却是被抢回来的,不愿娶太守女儿,所以才想弄点这些个歪门邪道的东西去治服人。”见叶寒终于笑了,青川心里高兴得不行,于是更加卖力说道,“姐姐你是不知道这太守女儿的作风有多放荡。今天他们刚来寺中进香时,听在旁的人说,太守女儿就一直直勾勾地盯着青溪师兄,又是装头晕又是说腿软,回回都喊着青溪师兄去扶她,一扶身子就往青溪师兄身上倒去,一点大家闺秀的风范都没有。幸亏这太守女儿要成亲了,要不然青溪师兄可就倒霉了。”

平日里叶寒进城卖菜也多多少少听说过太守女儿风评不好,城中但凡有点姿色的男子无论是已婚还是未婚都爱去勾搭一腿,但她也当是流言蜚语听听就过,没曾想竟真是这样,叶寒有些难以置信,“不至于吧?”

青川回道:“怎不至于。听上山拜佛的城中大户说,太守那位东床快婿就是这么被太守女儿给瞧上的。那人本是县丞嫡子,饱读诗书,长得也别有一番风流,只一次来县衙接父亲时被太守女儿瞧见了,硬是当天直接派人到男方家定下了这门亲事。县丞官小不及太守权大,只能无奈应下了这门亲事。县丞儿子为此不知出逃了多少次,但回回都被捉了回去,现在就囚在太守府里,就等着过几天拜堂成亲。”

世上多有不公事,无论是熟知的强抢民女还是这少见的太守女儿强抢民男,对这种强行违背他人意愿之事,拥有现代平等观念的叶寒自是不喜的,甚至是深恶痛绝,只是在这天高皇帝远的元州,太守就是这里的天、这里的法,太守女儿非要强抢他人为婿,他人又能奈之如何。

“可惜了那个县丞之子,碰上了这等倒霉事。”叶寒感叹着,然后看见青川那张太过招人的容颜,不免担心道,“青川,你自己也要千万小心,这几日就别出门了,若是不小心被太守女儿看见,她定会把你也抢了去。”

不想让叶寒替他担心,青川听后认真点了点头。

两人正在屋中说着话,几声门扉轻叩和着人话声接连响起,原是做法事的僧人来请叶寒去佛场了。超度亡者为大,青川不好耽误叶寒今日正事,于是起身与她道了别,看着她随僧人一同离去后,自己也离了静室回了禅房。

法事终于在道场开始了。

明黄底的莲花经幡写满祈福,随风飘动,送往极乐世界。肃穆静坐两旁的僧人捻珠诵经,嘟嘟囔囔的经文声绕梁于顶,整个佛场无处不充斥着超度亡魂的佛音,而身为亡者之女,叶寒跪于佛场正前闭目祈祷,面色平静里心中却早是杂绪万千似浪翻涌乱得不行。

这不是叶寒第一次经历法事,去年叶父离世后也是在清远寺超的度,只不过当时还有母亲在,而今年也在这相同的地方被超度的人却变成了她,真是世事难料,命运弄人。

自在这异世醒来她看见的第一个人就是叶母,熬红的双眼满脸的疲惫,担心不言而喻。在最初来到异世的那段时日里,自己对所见到的一切陌生人与事都抱着防备不安,不肯说话,也不肯理人,在一个地方一坐就是一天。村里人人都说叶家的女儿发烧把脑子烧坏了成了哑巴,可叶母却不曾理会,仍一如既往地对她好,每日都变着花样给她做好吃的,给她梳好看的头式缝制新衣裳,晚上坐在床边哼着好听的乡间小调哄她睡觉,并非因她变“傻”变“哑”了而有丝毫不好,虽然她不知为此偷偷落了多少次泪。

她到现在还记得当自己第一次唤她“娘”时,叶母那震惊又难以置信的样子,呆愣着半晌都没回过神来,直至再清楚听见自己唤她一声“娘”后,她这才终于相信自己的女儿真的“好”了,然后抱着自己喜极而泣,泪打湿了她整片衣襟,温温的却又好烫,烫得她心里灼热一片,让她忍不住也抱住了她、嘴里喊了她一遍又一遍“娘”。

娘的性子很好,从来没见她发过火,至少对自己是这样,就算偶尔自己太过顽皮弄得家里鸡飞狗跳,她也只是无可奈何一阵,从来舍不得对自己说半句重话;

娘是个很容易就满足的人,在山间偶然捡到一个柿子就高兴得不行,却不吃藏在袖中拿回家,最后都落入了自己嘴里,明明自己一口没吃却笑得最开心最甜;

……

……

……

这样的事太多太多,多到连叶寒自己也回忆不过来,只能任由热泪抢先涌上滚落眼眶,悲伤落了一地。

若是可以,她想回到过去,回到娘还未离世之前的那段日子。虽然过得很苦,每天都有做不完的活儿,每天一睁眼就得为今日的生计和母亲的药钱发愁,可即使如此她也愿意回到那个时候。因为踏实,因为心安,因为有娘在,她就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可现在,娘也成了父亲坟边新添的一抔黄土,她又成了孤家寡人一个,叶寒真的不知道老天爷让她来到这异世究竟有何用意。让她孤身一人而来,在这陌生的异世苦苦挣扎,等她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家、有了一对疼她的父母,却又突然给她夺走,又让她变成孤苦伶仃一个。在现代的爸妈弟弟,这世的叶父叶母,前者尚在却永远无法得见,而后者现在也与她永远天人相隔,这异世四年于她就像是转了个圈,到最后又回到了起点。

周围僧人的吟诵声仍喃喃不止,叶寒眼中的泪亦落个不停,此时一阵风过,佛前经幡晃动,炉上青烟缭乱,久久不散,也不知是亡魂心愿未了迟迟不肯离去,还是生者的不舍挽留阻扰了它的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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