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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里难逃生死劫,可怜窗外叶儿泪下(2 / 2)

“书亭,传我命令:本官任云州太守七年来,政通人和,百姓少大灾小祸,云州更甚繁华。今特邀云州内外各界名流望绅,于中秋佳节共聚云州府,赏月圆,庆国泰民安。”

“大人”,李书亭笔尖顿时一颤,墨汁瞬间浸染成一墨点,声悲至嘶喊,忠心谏言,“您,三思呀!”

萧铮大袖一挥,态度坚决,话语不见之前犹豫之色,“书亭,我问你,定国公之案的文书走了多久了?”

“约莫有二十天,估计已经到了陛下的御书房里。”

“既然箭已离弦,现在后悔又有什么用。”萧铮拿过一张新的公文纸给李书亭,但也不逼着他立刻重写,“从定国公众目睽睽死在云州府衙堂上时,我这太守之位就保不住了。即使我现在如何补救,无论是投靠吴越两王,又或者是接受柳铭的招揽,我的下场都不会好到哪去。都是豺狼之辈,不是良木可栖。”

吸满墨汁的豪笔依旧落不下一笔一划,李书亭忧心忡忡地提醒着萧铮,“大人的顾虑,书亭都明白。可那位主子,得的可是,天花,不治之症!”

是,李书亭承认西城那位主子是难得的经世之才,品行才情更是远远高于吴越两王。可即使如此,即使他各方面再好,但若连命都没有了,如群龙无首,这让他们做属下的又如何追随。

萧铮负手背对着李书亭,背脊笔直且稳重,“这一局我还是押在殿下身上,我赌他能挺过这一关,我赌我萧铮绝不会看错人,我赌我萧氏一族必定能重返京城,一雪多年之耻。”

家族兴衰,个人前程,萧铮都押在这巨大的赌盘上,背水一战,这份豪气和胆量着实让李书亭无话可说,笔下生风,一气呵成,公文纸立刻被送出书房刻印复制,立即分布云州各处。

“等等!’现在局势一切皆未明了,萧铮要警惕各种突然来的横生枝节,吩咐道,“你以西城闹鬼为由,将居住在西城的人尽可能地迁到北市和南市,若肯搬走每户按人头贴补一两银钱,若不肯搬走及其闹事者,一律格杀勿论。“

“大人,您是担心天花恶疾扩散?“压下消息,避免恐慌,如此大动干戈,李书亭明白,可并不代表全云州的人都明白。

萧铮眼眸深了一下,话语堪忧,“不仅如此,我更担心有人趁机搅弄风云。“

如此一提醒,李书亭这才想起隐藏在城外温庐的那一群人,不由佩服大人行事周全,但一细想又觉得会不会太高看了那一群人的能力,毕竟只有十几人,不足为患,想到如此,李书亭便问了出来。

萧铮听后只是深沉一笑,笑里的讽刺不知是针对李书亭还是针对城外那群宵小,“你不知道,柳铭此人的手段有多阴损,一谋一计都是不亚于深宅妇人的毒辣阴狠。他手下是只有十几人,但云州城内却有十几万百姓,只要他稍微煽风点火一下,这十几万百姓就有可能成为柳铭手中的利刀,为他达成目的。“

柳铭的可怕李书亭不是第一次听萧铮提起,“可西城被我们封锁了,相应的消息都被压下去了,他又怎会知晓?“

这次萧铮笑得轻蔑,但却不敢轻视柳铭此人,“此人眼睛跟他为人一样毒辣,总能看见别人看不到的地方。我在京城时跟他打过几次交道,他能从一人手中的扇子而推算出他之前去过青楼,而且还能准确找到是哪间青楼里的哪一位姑娘,结果被他有心奏了一本,仕途尽毁,而他却踩着同僚的尸骨一步一步爬到了兵部侍郎这一实权的位置。所以,不得不防!”

李书亭本也是心思细腻之人,知道萧铮今晚跟他说了这么多话,就是在暗示他对这件事的重视,以及对柳铭的防范,必定要做到万无一失,滴水不漏,绝不能让柳铭这伙人乱了云州城,毕竟,云州城此时已经够乱了。

云州府雷厉风行,短短几日不到西城的人家除了叶家和江家,其余全迁到了北市和南市。搬迁过程中还是比较顺利,没有出现可能会出现的一系列情况,毕竟能搬出西城还能有钱白拿,又有几人不愿意贪这样的好事。

至此,进出西城的大街小巷都被官差封了,至于何时“解禁”,这得看请来的天师道行如何,能否一举拿下在西城作乱的恶鬼。从那以后,西城每日便会燃气一股浓烟,云州城的百姓见了都说是天师这是在杀妖除鬼,那浓烟就是妖鬼被活活烧死的证据。

做平常人打扮的柳铭可不信这套怪力乱神,什么妖鬼,什么天师杀鬼,都是无稽之谈,不过都是官府放出来迷惑这群蠢人的。

柳铭掀开茶楼的竹帘,看着天上腾升的浓烟,面色出奇,这股浓烟每日必有,借着西风吹散至云州全城,更奇怪的是每次浓烟飘散过后,他居然能嗅出空气中一丝奇怪的药味,虽然很淡很浅至忽略不计。

为此,他曾多次派人去西城一探究竟,但无奈官府精兵时常巡逻,他的人连西城的边缘都到不了。由此,他更加确定西城里必定有鬼,就是不知道萧铮心里到底打着什么算盘。

本来柳铭今日进城是为打探西城叶家一行人的下落,前几日云州府下达搬迁的命令太快,等他赶到时,西城叶家一行人的踪迹半点也没留下,而西城搬迁的人流也只许出不许进,让他根本无法进西城一探究竟。

回到温庐时,柳忠去打探消息也已经回来,柳铭听着云州城最近发生的事情,西城搬迁柳铭已经知晓,他直接让柳忠说后面的事。

“属下在云州城时,各处公文榜都贴着,萧太守要办中秋晚宴,请的都是云州内外有名有望之人。”

这件事,跟西城突然搬迁一样,让柳铭根本找不到迹象可寻,心里嘀咕,这萧铮到底是要干什么,不像是要结交权贵的意图,这全天下最有权势的两人都被他堵在云州外,进不来。若不是,他究竟要干嘛?

“还有一事,属下无法确定消息准确,但却不得不说。”

柳忠有勇无谋,说话都是直来直去,很少有弯弯绕绕,柳铭偶尔听见一次也觉得挺好玩,心情不错地打趣着,“跟在我身边久了,连官腔都会了。”

“属下不敢!”

“说吧,反正我在云州最多的就是时间,若消息真无用,我就当听了一段小曲,就当打发时间了。”

得到了柳铭的保证,柳忠大胆说着不能属实的消息,“这是前段时间跟踪西城叶家那位女子发现的一点端倪,当时觉得对大人无用,便没上报。”

“到底是什么消息?”柳忠一连三番的欲言又止,柳铭的好奇心都被他吊起来了。

柳忠说道:“那段时间很奇怪,叶家那位女子总是进出药堂,几乎云州城的大夫都被她请了一遍。”

“后来呢?”柳铭突然追问道。

“后来,叶家那位女子便没在去药堂,可能是病好了”

“也可能是病治不好了,即使再找大夫也没用,对不?”

柳忠没有一颗玲珑七窍心,脑中过了千百遍的话还是被柳铭一下猜出,然后老实地点点头,继续说道:“最近几日我瞧找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便把以前未注意的事重新探查了一遍。把叶家那位女子去过的药堂我都去了一遍,找的大夫也细致地问了一遍,还真问出点有价值的东西。”

柳铭没有追问,隐隐中他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似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不知凶吉,他难掩那份刺激。

“绝大多数的大夫回答都是一般的风寒,但有几个却眼神躲藏,支支吾吾也说是风寒而已,但属下再三'追问'之后,他们才吐出一个不确定的诊断结果,说是得病的那位绝美少年得的有可能不是风寒,而是天花!”

猛然,柳铭睁大双眼,面色无情无绪,就这样直勾勾地盯着柳忠,半晌都不说话,看着柳忠背后一阵发毛。良久,才听见前厅响起一阵毫无隐藏的大笑,可以说是笑意冲顶,柳铭脸上的喜色一览无遗。

西城搬迁,天师除鬼,奇怪的浓烟,原来这一切都是为了掩盖那人得了天花,怪不得那浓烟里会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味,应该是防治天花传染的药烟,估计云州府中秋设宴那事多少也与之有所牵扯。

温庐四周群山环绕,四季皆是美景,住进温庐这么久,柳铭还是第一次有心情一览山河壮阔,无不感叹老天的鬼斧神工。

这老天爷果然还是站在他一边的,在他山穷水尽之际竟然送给他这么大一礼物,果真是对他不薄呀!他柳铭从一出生就命运多舛,受尽各种不公,他怨过天恨过地,可如今这么大一份礼物摆在他面前,如果老天爷能听见,他们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老天爷,我原谅你了!

“柳忠,你近来长进不少,等回京后,你就把你老母接到柳府颐养天年吧!”

柳忠顿时一大喜,“谢过大人!”果真之前的努力没白费。

望着远处苍山起伏,柳铭心下有了思量,老天爷送他给他这么大一份礼物,他可得好好利用,发挥出它的最大价值,也不枉老天爷对他的一番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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