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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破山穷与水复,三色青衣谁为真下(2 / 2)

叶寒从进来后,眼神就没有安定过,黑溜溜的眼珠子上下左右四处打望,也不知是想找出些端倪还是安全来说服自己心里的矛盾,甚是纠结。

青衣僧人无端笑了一下,“叶姑娘这是怕我害你们。”

一句清清白白的陈述句,没有任何其它情绪掺杂,毫不避讳地说出叶寒内心此时的纠结与害怕。

既然别人如此坦白,自己现在也成他人笼中之鸟,叶寒也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直接承认,“对,我就是不放心你!我怎么知道你是真的玄隐还是假的?你住在北祈后山的断崖处,离相国寺这么远,你早不救晚不救,偏偏在我们快要被杀死时,出手相救,我怎么知道这又不是一场精心谋划的骗局?”

别怪叶寒如此胆小多疑,她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敌人一次次阴谋诡计变化多端,实在是让人防不胜防。

“我理解你的担忧与多疑,而你的担忧与多疑也是我为何如此迟迟不出手相救的原因!因为我也怕这也是一个骗我入网的陷阱。”玄隐坦言不讳,继续说道,“其实,我一直就隐藏在黑衣杀手中,从青松小径再到偏殿,你们被骗入陷阱的经过就是我观察你们的经过,直到你提及到手上老茧时,我才可以肯定你就是玄悔师兄选定的托付之人。”

说着,玄隐在石桌上提起毛笔,沾墨一笔挥下五个大字,一笔一划,叶寒看得清清楚楚,然后叶寒从袖中暗袋中取出那一方随身携带的福袋,与之细细对照,看了良久,叶寒心中大石终于落定,然后深深向玄隐一拜,“玄隐大师!”

玄隐心领点头,与叶寒花折梅坐下再说。虽然叶寒已经百分百确定眼前的青衣僧人为真正的玄隐大师,但今夜之事转念一想,又觉疑点颇多,然后向玄隐求解,“玄隐大师,我自问前一次上相国寺伪装得天衣无缝,不知对方是怎么识破我的,并料定了我们会今夜再上相国寺?”

今晚之事着实发生得太蹊跷,除了有人泄漏了他们的行踪这个合理的解释之外,叶寒真想不到第二个完美的理由了。但合理并不代表真实,她与花折梅雪夜上相国寺这件事,知道的人不超过六个人,而着六个人都是她最为信任的人,所以打死她都不会相信余下的四人会出卖他们。

“还记得偏殿中假僧人对你们说的话吗?”叶寒和花折梅点了点头,被骗得如此之惨他们怎能忘记。

玄隐一边小心接过叶寒手中的福袋,边说着,“其实他说的话并不都是骗你们的,比如,叶姑娘你的伪装确实没有问题,但你却忘了你的对手不是在云州交过手的柳铭,而是当朝太师柳鹤之。”

人老了,很多往事玄隐都快忘了,却惟独忘不了玄悔师兄离开京城的原因,都是拜柳鹤之所赐,“你们是不了解柳鹤之此人,柳铭虽把他的阴狠毒辣学足了十成,但论起谋略心性却不及他的一半。你以为你只要上相国寺做到毫无破绽就行了,却哪知只要是进了相国寺的人,都是他怀疑的对象。你们今夜遇袭看似巧合,其实青松小径处日日都有人设诱饵埋伏,等的就是你们这些沉不住气的猎物,自投罗网。”

宁肯错杀三千,也不可放过一个,这就是柳鹤之阴狠薄情的本性,所以他才能屹立混乱朝局多年不倒。

“所以,是我害了青川!”因为他们的出现,所以肯定了柳鹤之的怀疑,所以青川才会因此暴露。

“啪”的一声,叶寒狠狠扇了自己一个耳光,花折梅一惊,劝着叶寒没必要如此自责,这也不全然是她的错,再说青川不会因此怪她的。

青川与叶寒之间的事,玄隐有过大概的了解,几番生死,患难与共,常常这种付出真心的情谊更容不得自己犯错,尤其是差点连累了青川的生死。

“其实今夜之事,说到底跟你没有多大关系。柳鹤之此人连我都不得不防,更何况你一涉世未深的小丫头。再说,若不是你今夜冒死上相国寺,洗去了我对你们的怀疑,我又怎么会主动跟你们联系,更何谈及时安全转移走青川。”玄隐平静开口说着,没有怪罪也没有明显偏心,只是很客观地叙述事实,这件事确确实实跟叶寒没有关系,不是她的错。

话虽如此,可叶寒心里多少还是有一点自责与内疚,毕竟差点无端送了青川的命,但她心里却莫名轻松起来,不在活得如此沉重和压抑——相国寺,玄隐,现在就活生生站在她的面前,玄悔方丈的嘱托她终于完成了,而青川的命,终于有了希望!

叶寒抬头看着那张沧桑过尽的朴实面孔,如佛淡然睿智,岂是凡人能所及,而现下混乱复杂的局面,估计也只有他可以解了,“玄隐大师,若如你所说柳鹤之此人手段通天,那想必京城内外早布满他的探子,现在我们被围困相国寺,又如何可以逃出生天,又如何可以保青川生命无忧?”

那一方福袋被玄隐小心收在石桌一隅,故人不在,睹物思人,这厢,头顶传来一阵急促经过的脚步声,不时伴着刀剑相撞的刺耳声以及杂乱的搜寻声,叶寒不由屏住呼吸,生怕引起追兵的注意。

不过还好,搜寻的人很快就离去了,叶寒提到嗓子眼的心也终于落回了肚子里,真是跟她猜的一样,现在相国寺内外都是柳鹤之的人,他们又如何可以逃出去,叶寒不由看向淡然如水的玄隐,希望在他处求解到一答案。

玄隐没有令叶寒失望,平静说着,“世间之人都是凡人,即使柳鹤之有三头六臂,也是有弱点的。叶姑娘只需待在这里,稍安勿躁,天亮后一切自有分晓。”

说到这儿,玄隐并没有说完,只是故意停顿一下,看来后面所说的话才是最重要的,“不过,这里确实有一件事令老衲十分棘手,望叶姑娘能相助一二。”

“我?”叶寒有点惊讶,她一无权无势无钱的小女子能有何能力可以帮到玄隐大师,但人家开口说了,她怎有拒绝之理,“玄隐大师,请说。”

玄隐抬眉,目光看向叶寒有一瞬间的凝固,话如泉水般缓缓淌出,却忘了现在已是隆冬,“老衲想请叶姑娘劝青川跟我走!”

解铃还需系铃人,青川虽已安然抵达京城,但凭他对叶寒的用情,肯定不愿与叶寒分别,如此一来前方行事荆棘坎坷,所以为了大局考虑,还是得由叶寒亲自出马去劝青川,即使在不愿,他也不会不听叶寒的话。

听到玄隐大师拜托自己之事,叶寒听后有那么一时发愣,但随后很快恢复,微微低头一抹苦笑,但有人世洒脱与看开相伴。其实,在决定送青川来京城时,叶寒心里就早已预知到分别的开始,只不过因为不舍,分别才被她硬生生拉长了这么一大段距离,从云州到京城,离别够了,把青川交到玄隐大师手里,她也安心了。

叶寒笑眼含悲看着玄隐,心中决定已下,认真回道:“玄隐大师您只需说明安排,我,一切照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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