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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河入梦添红袖,指点山河与卿说下(1 / 2)

“姐姐……”

青川轻声唤着,见叶寒未理他,然后连忙认着错,心里懊悔得不行。

哎!都是偷听惹的祸。今日在解白营外听到姐姐主动放弃拿那一瓶避孕药,他高兴过了头,心里认定姐姐对他不是没有情,一时高兴得忘乎所以,这才情乱失了理智又惹恼了姐姐。

见叶寒气怒迟迟不消,板着的脸似寒冰不见松动,青川心里那叫一个悔,抱着叶寒的手也终于老实了,只轻轻环在她的腰间不敢再乱动,抱着她不停说着歉意,可叶寒就是不回话,凝着一张冷脸不理他,急得青川那叫一个着急难受,他宁愿姐姐打他骂他,那剑砍他都行,就是别不理他,别不要他。

“……姐姐……”

青川低声下气喊着竟生起了几丝可怜之色,堂堂的一军之帅,震慑西境各国的玉面罗刹,北齐军权在握的汝南王,竟然对一个小女子低声下气不断求着谅解,实乃世间罕见,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一连喊了几声,都不见叶寒回应,青川彻底乱了,也急了,这比她不辞而别还要让他不安,他不想再过三年在人海中寻找她的日子,不想再在西岭巅峰的冰天雪地里吹三年无望的寒风,也不想再过三年没有她的日子了。

一个人的日子太冷,他依恋着一个叫叶寒的温暖。

“姐姐,我错了!”

“你要炸沧河?”

一男一女声音同时响起,可女声难掩的咤异大过了男声低声的歉意,转过头来的叶寒睁大着双眼死死盯着青川,好似全然忘却了刚才发生之事,手中只紧握着一张军事图纸,已捏出了一卷褶皱。

见青川的目光落在她的手上,叶寒连忙把图纸放回原处,用手掌小心磨平上面的折痕,然后低垂着头如个犯了错的小孩一般,道着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看……”

刚才青川一直闹她,连她腰带都快被解开了,再加上巡逻营突然经过,她一时慌了手脚才推开了他,谁想力气太大自己也反弹向后,失重慌乱间手不小心拂掉了桌上的折子,这才无意间瞥见了压在下面的军事图纸,还有一些军事公文。

“看了又没什么,你又不会出卖我。”摊开在桌案上的军事图纸文书青川并没有理会,而是轻声宽慰着叶寒,轻轻拥她在怀主动给她讲解着图纸上面的内容,怕她听不清楚手指还边在上面指点说明,“你看这处便是要炸的沧河河道,你应该很熟悉,就是红绫镇边上的那段沧河。此处两山相夹,河道最短,且处于沧河平原上游,若炸开此处,水淹褚军事半功倍……”

青川一字一句讲解得很是清楚,就算她不抬头看,此等军事机密也能一字不差全进了她的耳朵,想不听都难,而他就这么信她?答案,叶寒不知,只听得他低沉好听的声音还在自己耳边认真讲述着,“……我军与后褚各占沧河平原东西,沧河上段一旦炸裂,水经高山奔腾而下流至平原时,因巨大的落差而水速加快,但最多只能冲毁沿岸少处,对褚军造不成迎头痛击。所以我军必以饵诱之,引后褚军队上冰面直攻我北齐大营,到时洪水一来,定……”

如此军事机密从青川口中轻易说出,亦如闺中□□缱绻时情郎在耳边的轻声低喃诉着情深,叶寒避之不了只好在他怀里安静听着,可越听肩头也不由觉得越发沉重,仿佛有太行王屋两山压身一般,心里一片担忧:一为后方并州城几十万百姓安危所忧,二为即将与后褚浴血奋战的千万将士所虑,三更为身先士卒一身为饵上阵杀敌的青川心怀不安。战场如炼狱,人一旦进入,生死哪还由人!

“姐姐,姐姐……”

“……”,叶寒从沉重的思绪中被唤醒,“什么?”

看着叶寒呆呆愣愣的可爱模样,青川忍不住在她脸颊上轻啄一下,低笑着,“你觉得这计划可好,有哪需要补充的?”

“你问我干嘛,我又不知道。”叶寒兴致厌厌别过头去,此等军事机密不是她一个不相干的人该知道的,她权当方才什么也没听见,于是低头玩着自己的手指。

可青川哪轻易罢休,继续耐心追问着,“你难道都没有什么想问我?”

“……你没事跟我说这些干嘛?”叶寒只是低声嘟囔并没有真张嘴,她也是从突然落在身上的目光太过炽热不由好奇转过头去,见青川正一脸深情看着自己,这才后知后觉自己刚才居然把心里的话给说出来了。

青川这份情深似海太重,叶寒承受不了,连忙转过头去逃避,看着案上的图纸随便说了一句转移着两人之间此时的尴尬,“你这计划很好,就是听着有点……疯狂。”

说完后,过了片刻诡异的沉默,青川才终于开口,叶寒纠结不安的心这才缓缓落地,“姐姐是怕后褚人不会上当?姐姐大可放心,这本就是耶律平用过的伎俩,只是未成功而已,我只不过借来再用用。”

“耶律平?”

突然听见一个陌生的异域名字叶寒不由好奇重复了一下,能从青川口中说出来,此人必定是后褚军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果然叶寒的直觉没错,耶律平果真是跟青川在北齐西境对峙不下的后褚敌军将领,青川细细述说他在并州这几年的战场往事,在他怀里的叶寒能听出他这几年的不易和艰难,“……那时我刚接手北齐在西境的军队,一盘散沙,吃空饷、腐败,士兵老弱病残,这样的军队怎么能抵挡住后褚那群虎狼之徒,以致于当时连并州城、甚至半个并州都成了后褚之地。”

说到这儿,青川拥得叶寒更紧,前胸贴住给她温暖,后背却独自抵挡着并州风雪吹来的凉寒,“姐姐知道我在西境的名号吗?”未等叶寒回话,青川便继续自顾自说着,回忆着这三年的苦水,“玉面罗刹!这个名号并不是我在战场上杀出来的,而是我一连斩杀了军中蛀虫,把他们的尸体跟头颅一一挂在军营旗杆上,密密麻麻整整排了数十里,他们的血落在地上当时都能汇成一条小河。”

感知到怀中人的轻微颤栗,青川苦笑又无奈,正常人听后怕是自然,就如花折梅曾说过那般,像他这样的人到了阴曹地府估计阎罗王都不敢收,更何况姐姐这样一个娇娇弱弱的女儿家,可他却难受,难受着她的抗拒和害怕,难受着她的随时想的逃离和淡漠,难受着她不把他放在心里,但是,他还是不会放手!

想到这儿,青川环在叶寒腰肢上的手不由又收紧了几分,叶寒被他抱着有些疼,只好将身子向后往他胸膛躲去,而就是这么一个无意识的小小举动却让青川心暖不已,让他有勇气继续说着听这三年的不堪往事,“……那时我与耶律平已交战半年,大大小小的战役打了不少,胜败参半。两年前后褚国君突然驾崩,新君即位,后褚国内动荡不安,我趁机发难打得后褚退回到沧河以西,收复了沧河东平原和并州城。当时我军士气大振,欲再使一击一雪前耻,可却遭到耶律平的疯狂反击,在红绫镇旁以火雷炸河欲使水淹我北齐军队,就是出自他的计策。”

两年前,两年前的红绫镇,叶寒有印象,当时不知从哪窜出的后褚人占据了红绫镇,四处大开杀戒,镇上的人纷纷逃往城外山头避难,死了多少人她都不敢记得,可她记得山下的沧河有被炸开的声响和痕迹,叶寒忍不住向青川道出了她的疑问。

怀里的人很暖,青川贪恋着这份温暖,忍不住将叶寒抱得更紧,边轻声解释回道:“那是因为耶律平算错了山中的严寒和湿冷,火雷受了潮成了哑雷,你们才福大命大逃过了一劫。”

说起此事,青川也是心有余悸,战后他曾派人勘察过,红绫镇冰面上的火雷整整有几百斤重,若真成功炸了,说不定他早尸沉沧河了,哪还能活着见到姐姐。

从青川的口气中叶寒能听出青川对耶律平此人的佩服还有忌惮,叶寒不由狐疑问道:“耶律平真有这么厉害吗,连你都对他忌惮三分?”

“姐姐可能不知,这耶律平着实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将帅之才,行军用兵神出鬼没,诡道之计更是让人防不胜防,但最让我忌惮的还是他的心狠手辣,为了赢可以不择手段。”说到这儿,青川换了个姿势把叶寒横抱坐在腿上,然后腾出手来在桌案上的图纸指点几处给她看,“这是青木关,当时耶律平为了引我上钩,竟然把手下最精锐的五万铁骑放在此处为饵,任我宰杀,若不是我多存了份心思提前备下援军,说不定我就葬身于此了。所以就凭耶律平这份狠毒,我也不敢小觑。”

青川说了这么多,叶寒渐渐也起了兴致,回忆起刚才青川讲解的作战计划,忍不住问道:“既然炸开沧河是后褚用过的计策,你怎么就能确定他们没有对此有所防范?”

叶寒问的话虽然没那么一针见血,但也不失为一个好问题,青川耐心为之解惑道:“那是姐姐你不了解耶律平这个人。此人出身皇族,虽不是正宫嫡出,但凭借一身戎马开辟疆土震慑他国,在后褚朝堂上赢得一席之地,论才能军功,确实比他那个平庸的幼弟更适合当一国之君。可惜,他功高再多也只能为臣,而能臣与昏君本就矛盾重重,更别说两人还是争夺过皇位的亲兄弟。”

“你是说,后褚皇帝也忌惮他?”

青川轻笑了一声,“忌惮是有,但更多是依赖,这后褚皇帝虽资质平庸,但还不算蠢,只要耶律平无反叛之心,不挑战他天子威严,继续为他杀敌护国,他还是会睁一字眼闭一只眼跟耶律平和平共处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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