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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阳未落斜阳巷,春晖难入育荫堂下(1 / 2)

育荫堂中宽敞的正堂里,书案地席早已归置清空在一旁,空出一整间空屋专供今日之用,叶寒率先进入时便明白这方云中真是“心机深沉”呀,连自己都被他当成枪杆子使了。

叶寒居正堂上位,用一垂地白纱云帘与众人隔开,左手下方站的是今日“原告”周杨氏,右边是姗姗来迟的周家三兄妹,堂外绿林空地站的是刚才围观之人,现在也在今日此案的看客。

周家位于斜阳巷最里处,位置偏僻但也好找,可本两盏茶的路程却偏偏磨蹭了半柱香的才到。

晚来的周家大哥立于叶寒右下方最前,拱礼弯腰主动赔罪道:“草民周游携弟弟妹妹来迟,让王妃娘娘和一众乡亲等待良久,实则不应该,还望王妃娘娘和各位莫要见怪。”

周家大哥周游,周家二妹周梨,周家小弟周阖,三人站在叶寒右下方逐一站好,只是……叶寒一边听着周游的话一边偷过半透明的纱帘看着周家二妹身后突然矮下的一截空缺,很是奇怪,不由偏头一瞧,这才知周氏三兄妹来迟的原因:原来这周家小弟虽面容正常,双腿俱在,可却是个站不直的软脚虾,需依靠他人扶持才能勉强站立,不至于跌坐在地。

人来齐了便好,叶寒知这三兄妹的困难,便让秋实出了帘帐端来一凳子供周家小弟坐下,周家大哥与二妹皆弯腰谢过。

见状,周杨氏虽有些个面色难看,但也不敢出言打叶寒这个王妃的颜面,便“心胸宽广”了一回,权当没看见。倒是学堂外看戏的看客心里纷纷有了底,这王妃娘娘是个心善之人,应是不会让周杨氏这个恶妇如愿。

“周氏三兄妹,你们可知本王妃找你们来是为了何事?”众人来齐,叶寒开始替周杨氏“主持公道”。

周家大哥有礼有节回道:“草民知道,来学堂的路上何嫂已与我三兄妹说过。”

“如此,那我就不拐弯抹角了。”叶寒先向周家三兄妹“发难”道:“对面站着的是你们的亲生母亲,若你们今日好好带她回家尽孝,本王妃便不追究你们不孝之罪;若你们不知悔过依旧如故,这后果……本王妃就不好说了。”

这未说明的话比说的透彻更让人具有想象空间,当然也更具威胁,周氏三兄妹听后沉默不语,三双眼睛六只眼交流着彼此的决定,却自始至终未看过对面周杨氏一眼,彷若无人视为空气。

周游乃周家长子,自是当仁不让挡在弟弟妹妹前主动扛下一切“罪责”,“夫人明鉴,对母不孝驱母离家皆是草民一人所作,与弟弟妹妹无关。若夫人要治草民不孝之罪,草民无话可说,只是……”,说到这儿,周游笔直跪在堂前,瘦削苍白的脸上是与他不相符合的坚定,“……此妇绝不能进我周家大门一步,即便她是生我三兄妹的女人。”

“你……”,周杨氏真没想到在王妃娘娘面前这逆子仍旧冥顽不灵,顿时气得一口气没提得上来,差点翻了白眼过去,白嫩如葱的手指指着周游颤颤发抖,“……你……你这个逆子……”

说完,周杨氏又立即收回手来捂胸痛哭,攥紧衣衫的五指指尖染着丹蔻,是凤仙花特有的嫣红色,甚是好看,但远远看去倒像是指尖滴的血,似控诉着子女不孝老天无眼。

然而,对哭着哀嚎在地不能自己的周杨氏,对面的周氏三兄妹一直冷眼旁观无动于衷,神色冷漠不起丝毫波澜,倒是站在堂外的一众看客看得忍不住怒从中来:这些人都是住在斜阳巷几十年的老街坊,对周家的旧事最是清楚,明明是这个女人无情无义卷钱弃子跟人跑了,现在反倒打一耙说着这三兄妹的不是,真是无羞无耻,气煞人也。若不是堂内有王妃娘娘坐镇,还真有手心痒痒的汉子想揍这恶妇一顿。

见这三个孽子无动于衷,堂外看客更帮不上忙,周杨氏只好把自己的希望放在了一帘之隔的叶寒身上,于是哭精上身,抬眼凝泪哭着梨花带雨,甚是痴绵望着帘后的叶寒,哀伤唤道:“王妃娘娘,你要给民妇作主呀……”

那幽怨拉长的哀求就像是一句昆曲唱得婉转动听,周杨氏好似还以为自己还在温柔婉约的江南时,对着老爷唱着他爱听的吴侬小调,如此不走心的做戏,难怪一众看客不买账,可奇怪的是叶寒居然被她哭动了,竟开口逼着周家三兄妹,字中无怒可字字皆有怒,“本王妃再问你们一次,这周杨氏,你们到底要不要带回家好生侍奉尽孝?”

这事周家三兄妹早在周杨氏出现在周家大门前时他们就决定了,永不认她,直至今日,哪怕是面对高高在上以权相逼的王妃娘娘,他们的决定依旧不变。

周游欲上前回道,但却被身后二妹周梨拉扯了一下,然后自己主动上前跪下,却抬头倔强回道:“王妃娘娘,民女周梨有话要说。”

“说!”叶寒想也不想便准了。

不似周家大哥那般还顾忌着身为男儿的几分颜面在内,周家二妹更多了女子抛弃一切的毅然决然,毫无给自己回头之路,冷声回道:“不让这女人回周家其实是小女一人的主意,与大哥小弟无关。而且今日无论王妃娘娘再怎么问,小女也只有一个回答,只要小女还有一口气,小女就绝不会让这个无情无义的女人再回我周家。当年明明是她抛弃我兄妹三人在先,这些年来我兄妹三人受了多少苦她知道吗,现在她突然跑回来了,什么都没做就要我兄妹三人尽孝养她,小女只想问一句,凭什么?”

周家二妹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眶,但不是为这些年所受的辛酸苦楚想哭,而是被对面那无耻的女人给气着的,周家二妹忿然瞪着对面穿得光鲜亮丽保养得当的女人,跟抛弃他们三兄妹时容颜并未差了多少,只是眼角多了几条下垂的褶皱,只是还如以前那般心狠无情,从未变过。

“王……”

“王妃娘娘!”

周杨氏被女儿周梨花投射过来的恨意给惊住,本想开口向叶寒求助,却周家二妹一下打断,根本不给她丝毫说话的机会,“夫人请看小女这双手!”

边说着,周梨边伸出藏在袖中的手,双手向前展平,手背新旧伤痕满布,手掌硬褐更是老茧遍布,十指骨节粗大,双手粗糙,根本看不出这是一双十五六岁少女才有的手,苍老如一老妪,“小女这双手四岁便开始帮人做工,挑水劈材,扛货赶马,浆洗衣服长的冻疮,客人烫伤后留下的疤痕,手磨出血变硬后的茧子,一一都能在小女手上找到。小女受的这些苦,小女不恨天不怨地,唯独只恨对面那个狠心的女人,并非恨她抛家弃子,而是恨她的绝情狠毒!!”

有母如无母,有母还不如无母,周家二妹转头对峙着对面那个陌生了十几年的女人,有恨有怨有怒有气,“当年家父战死沙场才不过一月,她就变卖了家里值钱的一切,卷走了朝廷发放的抚恤金跟一江南商人跑了,连一砖一瓦都未给我兄妹三人留下,当时我四岁,大哥六岁,小弟才不满一岁。无父无母,无亲无友,流落街头,无家可归,就这样大哥抱着小弟牵着我,挨家挨户讨饭吃,才不至于饿死。后来是何嫂发现了我们沿街乞讨的三兄妹,是她可怜我们,帮我们在斜阳巷重新找了一个可以遮风避雨的地方。我们兄妹三人是吃斜阳巷的百家饭长大的,对我们来说斜阳巷的街坊四邻就是我们的亲人,何嫂就是我们亲娘,而不是对面那个生了我们却狠心抛弃了我们的毒妇。”

堂外站着的人都是住在斜阳巷的人家,周家二妹说的话是真是假从他们脸上浮现起的同情落泪就可得知,立即一片群起激昂纷纷都为这三兄妹不值,怎么摊上这么个无情无义还这么不要脸的亲娘。

堂外的闹哄哄自然是影响到堂内的人,周杨氏被一群人当着面指着骂,就算她再好的脾气这脸上也挂不住,可无奈当着叶寒的面又不敢发作,可没想到叶寒耶突然冷冷向她问了一句,“她说的,可是当真?”

顿时周杨氏乱了阵脚,脸青一块白一块,好不难看,被压成细长的眼睛焦急四周打着望,终于在看见站在学堂门前的何嫂时,这怨恨有了出处,提起裙摆踩着绣花小鞋就向何嫂疯狂扑来,又吼又叫道:“都是你这个毒妇教的,要不然我亲生的孩子怎么会不认我这个娘!看我不撕烂你这臭寡妇的嘴!”

还好何嫂离周杨氏有一段距离,还未等她扑来就被站在堂前门边的人群给出手推了回去,然后一个踉跄回跌在地,不过还好,看热闹的女人居多,推她的力气并不大,所以周杨氏并未伤着。

不过,她这一举动却彻底把周家三兄妹给激着了,最先是周家大哥跑了过来护住受了惊吓的何嫂,然后是跪在地上的周家二妹也连忙站了起来,跑了过去,连坐在凳上腿脚不便的周家小弟也挣扎站了起来,艰难走了过来询问何嫂是否无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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