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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元一夜并州梦,欢喜悲忧人间情上(1 / 2)

夏来又去,秋去又回,时节过了一个轮回,一年又在寒冬腊月中走向了结尾。

今年年节过得很是圆满,花折梅回来了,流画带着陆知以及他们已有半岁的女儿明珠也齐至端王府,连在深山中采药行踪不定的解白也回了并州城,云州时的故人,都在并州的家聚齐了个大半,这个年叶寒过得很是喜欢。

年节一番热闹团圆一直延续到上元佳节,吃吃喝喝玩玩闹闹,一行人无不尽兴,且看花折梅雪中舞剑气吞月,解白妙手点酒去冬寒,又有江流画才思灵韵敬冬岁,青川与陆知交手过招打出一盛世太平,阿笙虽小但直挥木剑学气概,而叶寒只能抱着半岁明珠做一有幸的看客,看着一年无情流逝却拼凑出一人间团圆,然后在明珠无忧无虑的清脆笑声中盼着年年如此,岁岁平安。

热闹散去人归去,夜深的合璧庭安静下来,与莹莹白雪为邻,与皎皎明月为友,虽落了空空一屋清冷烛色,但心却落了一个安稳踏实,知亲人不散,知好友不离,暂时各自离去归家也是下一次团聚的开始。

夜真的深了,叶寒侧坐在暖阁床前,静静看着熟睡的阿笙,轻轻摸着他又长长不少的黑发,脸上五官也长开了不少,真是越来越像青川了,连睡觉的姿势也一模一样。

雪夜寂静浅步有声,一只厚实且暖和的大手轻轻放置在叶寒单薄的肩头上,叶寒回眸一望身后来人,又立马回过头看着睡得正熟的阿笙,笑着感慨道:“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阿笙都三岁了,却好似昨天才生他一般。”

看着与自己长相酷似的阿笙,青川心中也颇有感慨,只是感慨不同于叶寒口中的时间飞逝,而是感慨一番人世无常后,她还在自己身边,真好!

离了暖阁,走过一地霜华,月偏开始西落,回了寝屋本是该解衣入眠时,青川却从一旁拿出一叠普通的浅碧衣衫递给叶寒,神秘说道:“拿去换上。”

“……”,叶寒一见却立马反射性往后一缩,就像只受惊的小兔子遇见了笑得不怀好意的大灰狼,防备道:“干嘛?”

叶寒可没忘眼前这清隽俊美的男人骨子里是有多恶劣多坏:她自生完孩子后胸臀大了不少,以前的衣衫虽能勉强穿进去,可却箍得这两处极其紧致凸出,根本不能穿出去见人。后来虽做了合适的衣衫,可这以前的衣服青川也没扔,两人独处之际总会让她穿着发紧的衣衫给他看,还会不知从何处拿来小一号的肚兜与亵裤给她穿,胸口勒得又鼓又圆又紧,屁股显得又大又挺又翘。她虽不愿可每每反抗被青川一番收拾之后,还是会被他亲自一件一件给她穿上,然后又在他发红如饿狼般的吓人眼神中,又被扒光了让他入了个尽兴。

青川瞧叶寒那透着害怕又羞臊得不行的小脸,就知她又想起了两人闺房的那些小□□,误会了他的所意,问道:“知道今日是什么日子吗?”

叶寒防备回道:“……上元节,所以呢?”

青川将手中衣物重新放置在叶寒手中,以一副以小人之心度他君子之腹的“受伤”语气说道:“你不是一直想去看并州城的上元花灯吗?现在夜市未歇,花灯□□未起,趁着阿笙未醒,我带你去看看这并州上元繁华。”

“真的?”叶寒双眼都在冒光,自从来到并州后她就再也没随性玩闹过,今夜听青川此说,心动不已。

青川认真点了点头,叶寒兴奋不已,连忙钻进屏风后将衣衫换上。衣服很合身,虽衣衫面料不似表面看着这般朴素,但这寻常样子的穿着却让叶寒想起了在云州时的轻松日子。

出了屏风,站在屋中的青川也已换了一番模样,去冠离玉,简单至极,虽只着一袭深蓝长衣却难掩他的陌上风华,青川见走出屏风的叶寒,上前主动牵过她的手,“换好了,那我们出发吧,若是阿笙突然醒来,我们就走不了了。”

叶寒笑着点头,但脚步却迟疑了半拍,突然停下,“等等!”

听见叶寒唤停,青川立即停下脚步看向叶寒,然后就见她走到梳妆台旁将一昆仑奴面具拿来给他戴上,用黑黝丑陋的面具掩盖住他的惊人容颜,就像多年前她用一捧黑褐炭灰抹黑了他的脸,只为保他平安。

叶寒退后几步,轻扬下颔打量着戴上面具的青川,双手环抱在胸很是满意自己这一杰作,“这样出门才安全。你这脸太张扬了,走在街上容易惹桃花。”

蓦然心弦激荡,青川笑不掩声,“今日上元,街上人人都戴着一模一样的昆仑奴面具,姐姐也不怕我走丢了?”

“说得也是。”叶寒左右环顾四周,从梳妆台上拿起一盒银雕花胭脂盒,无名指沾一指腹醉红胭脂,轻点昆仑奴面具双眉之间,留下一抹若朱砂痣的殷红,既不抢了昆仑奴面具的诡异新奇又能轻易辨别出其中不同,叶寒对青川放心说道:“这样你不就走不丢了。”

青川被叶寒此举弄得心潮澎湃难耐,忍不住上前揽过叶寒纤弱的腰肢靠近自己,半含心悸半含幽怨说道:“我走丢了还能自己走回家,姐姐若‘走丢’了可还识得回家的路,还是……明知家在北却偏偏向南行?”

真是个小心眼的男人,这几年前的事他怎么还记得,叶寒娇嗔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无聊!若不是你先欺负我,我又怎么会不告而别?”

若不是面具隔了两人面,青川此时定会俯身含下那一惯爱说谎骗他的娇艳红唇,明明这么小个人还不及他肩高,却抓着他心牢牢的,无论是哭是笑,是哄他还是骗他,他都乐在其中难以自拔,就像是入了她的魔一般。

门外敲了几声响,提醒着出府事宜一切准备好,可以出发了。青川牵着叶寒出了门,门外随行的下人也早已换好寻常人家的奴仆着装,于是一行人静悄悄地就出了府,往城中夜灯如昼行人如织的上元夜市走去。

并州城的上元夜市出乎意料地热闹,不输云州城的锦绣繁华,人潮人海淹没了夜市的大街小巷,就连夜市周围一向偏僻少人的无名街道都挤满了人,叶寒第一次感知到了这片苍凉之地暗藏着的繁华热闹。

上元佳节来逛夜市的人很多,马车至柠条街便难以向前,于是叶寒与青川便弃了马车携手走进了这拥挤热闹的人潮之中,若一对寻常的恩爱夫妻过着他们的人间烟火。

自并褚合一之后,西境稳定,边关开放与各国贸易互通有无,南北的商人、东西的商客来来往往都汇聚在这并州一城之中,可以说西境繁华尽在并州城。

置身于这一片繁华热闹中,叶寒走走停停瞧瞧看看,仿若回到云州一般,还像做女儿家时那般活泼跳脱,拉着青川专往热闹处挤,看耍把式的表演,看口喷火龙,明明不如端王府中戏子表演精湛,却看得叶寒大声喝好,连连鼓掌。

在一首饰摊上,叶寒停了下来,认真挑选着摊子上的簪子,几乎把所有的簪子都试戴了一遍却什么也不买,气得卖簪子的老头吹胡子瞪眼又拿她无可奈何。

青川想掏钱买下,却被叶寒拦住拉着直往前走,经过胭脂铺子亦是如此,青川说道:“你若是喜欢,就买下来。”若是世间万物皆有价,他会倾尽所有买下她无忧的喜悦,珍藏起来,好生待之。

叶寒白了一眼这不懂风情的男人,“这女人逛街的乐趣又不是仅仅在于一个买字。”

“那还有什么?”青川问道。

“买得一个心头好难得,有一人耐心陪之不厌其烦,更是难得。懂了吗?”

叶寒挑眼望之,昆仑奴面具之下不见其神情是何,但见那如墨的眼恍然若春风遇水化开,几层涟漪浅浅荡漾开来,让她不由想起青川在云州时尚未经历战场洗礼,他的眼也是这般干净无忧,似水清澈。

人潮似海,人流若浪,人居其中只能随波前去,退后无路。叶寒身小力弱,青川护她在怀向夜市前方走去,随行的人除了常嬷嬷无武功外,其他侍卫婢女都是武艺高强之辈,围绕在叶寒与青川周围,无形中开辟出一看似拥挤但却怡然自得的小天地,不受外界人潮侵扰。

过了卖各种物件的摊子铺和卖艺杂耍,随着花灯增多而渐入夜市中部的马桥头,这里没有了爱看热闹的人大堆小堆聚集在一起,人三三两两结伴而行,虽依旧人潮拥挤但却好过了最初的寸步难行,当然沿街两旁依次摆开的小吃摊铺也吸引了不少行人停驻光顾,很好缓解了不断涌进夜市的人潮。

叶寒早听府中丫鬟说起并州夜市有十绝小吃:东大街的黑酱鸭,葫芦头的吊鹅肉,水磨井的腌甜瓜,老翁头的甜米酒,沿河三街鱼汤肉,酱焖活虾水曲柳,乳鸽三吃排满园,班楼一喝姜汁酒,酒炙兔肚下梦船,更有清茶在清楼,一夜尽是繁华梦。而这十绝歌谣中的“沿河三街鱼汤肉”,说的就是临河张一手做的鱼滑汤,也就是叶寒她们现在所坐的摊子铺里。

上元冬月还很严寒,穿城而过的这条锦河依旧封冻成冰,大人带着小孩穿着冰刀在冰上呼哧滑行,拱桥之上行人众多有些拥挤,也有人弃桥而跨冰而过,亦不见冰动河涌。

可叶寒的注意力却没在这冰上热闹中去,而是饶有趣味望着白汽腾腾的摊案前,一粗壮敦厚的中年男子赤手光着胳膊使劲摔打着木盆中剁碎的鱼泥,每摔打三十下必缓个一盏茶的功夫再重新摔打,如此反复两到三次,盆中鱼泥光滑细腻,若水面清平反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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