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那么多我不知道的,你总认识这些是非之人。”他的手环住我的身子,温热的掌心贴在我后背,只觉一股绵厚的力道传来,“我更怕,你还未成长,我已不是你所见的强大。”
忽然间,我觉得落在心口上的枷锁砰的碎裂。
白端松开那人的脖子,按住从十,那人身子绵软的倒地,我跑过去拿手指头戳:“壮士,醒醒。”
那人幽幽吐出一口浊气,目光都浑浊了:“我好像看到了观音娘娘。观音娘娘要带我去做散财童子的吗?”
我拍拍他的脸蛋:“你都说散财童子了,钱都给别人了。”
他突然睁大眼,一个鲤鱼打挺的坐了起来:“钱是王八蛋,花完了就赚。观音娘娘怎么还世俗起来,怪不得我们贫苦百姓没钱花,莫不是都被你藏了起来。”他就这么揪着我的衣襟,拼命地摇晃我,“还我钱!”
刚好受些,我被他成魔的模样惊骇到了,又是一巴掌:“你看清楚了,我是谁!”
他迷迷瞪瞪的凑过来,鼻尖都要碰到我唇瓣:“你这观音娘娘……怎么像我们班那谁、谁来着。”
古时说人生有四大喜事: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这也是物理老师时常念叨的。但我不是叶真,我不喜欢物理,没记住这么多的公式定理,只记住了这四句话。
没人比我更能感受“他乡遇故知”的欣喜,尽管上一个遇到的已经死了。
我上去给他一个熊抱:“老同学,好久不见!”
“那谁谁,我也十分想念!”他忍着身上的痛苦,相认后比我还要热情高涨:“我说这里没人认识董存瑞嘛。”
他习惯性的伸手要推眼镜,但他鼻梁上什么都没有。
“物理倒数第一的那个。”我只好提醒他。
“啊,是你!”他恍然大悟,终于想起来我是谁:“妈的,全班四十六人,你次次考倒数,还当着我这个物理课代表的面写英语作业,你英语那么好怎么不留学去啊。我老早就想说你了,年轻人不要崇洋媚外,支持科学不好吗?你看现在穿越过来了,英语有用么,你跟人家哈喽,人家能听懂吗?”
我堵住他喋喋不休的嘴,让他注意下场合,眼下最重要的是弄清楚,他身上乱窜的金光是行为艺术,还是不祥征兆。
他咧嘴干嚎:“要不是谁浇我一壶开水,我也不能走、火、入、魔!”
我摸摸鼻子,很心虚的低头,小声道:“是我是我。”
“我现在怎么办啊?”
“问我呐?”
“除了你还有谁!”
听完这话,我把目光投向冷眼旁观的白端,白端冷言道:“你们说完了?”
我不屈不挠的点头,倏的朝他谄媚的笑:“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你既然喜欢和尚,就应该爱屋及乌。”
“爱屋及乌”他把这四个字咬得很准,我转念想白端没有纠结“喜欢和尚”这四个,反而纠结后面的,属实是我太会察言观色了。我这么机灵的人一把撞破他龌蹉的心事,他可能会羞赧万分。
“当我没说。”我慌忙改口道。
“你家公子喜欢我小师伯啊。”走火入魔的人贼眉鼠眼的凑过来。
“谁是你小师伯?”
“喏,就是这个躺在床上任你非礼的。”他一指和尚。
我眯眯眼:“还说你没目的,好端端跑屋里做什么。”
“天机不可泄露也。”他狡猾的一笑,又要推鼻梁上莫须有的眼镜。
他丢了作为学霸必不可少的眼镜,我觉得他没有灵魂了:“袁书怀,你学坏了啊。”
他指着被我浇了一后背的开水:“彼此彼此。”
此时和尚醒了过来,脸上的金光慢慢收回脖子以下,也不像之前那般毫无血色的惨白。他第一眼看到了走火入魔的袁书怀,神色紧张地推开我,要给袁书怀推背。
谁能想到他刚才还非我不嫁的姿态,转眼就变了脸色,不认人了,幸好我也没真觉得念经就能感化他,想来和尚执意跟着我,是有预谋的。
袁书怀起先还有点抗拒,后来认命了,乖乖的打坐调息,金光很快稳定,逐渐消退,我等得太久,拿起一颗李子就啃,酸甜酸甜的,白端和从十有很好的耐心,他们似乎在等和尚出什么幺蛾子。
和尚给袁书怀渡完攻,额角沁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他边擦拭边想起来看我:“姑娘和我师侄都来自地球村?”
我一口李子肉喷他一脸:“咳咳,是是。”
袁书怀一点都不慌,朝我眉飞色舞的使眼色。我都给弹飞了。
“我见姑娘是有缘人,不如也入了我佛门。”和尚特别一本正经。
我睁大眼睛:“佛门有美色?”
他似乎觉得我冥顽不灵:“美色皆杂念,姑娘你……”他可能特别想我加入,倒也豁的出去,一咬牙,一垂头,“姑娘若是真想……”
“别介,你别多想。”我被他一脸舍身取义给打败了。
袁书怀面色凝重的道:“我也可以。”
“你们都想的美!”神经吧,这一对疯子。
再说不管我答不答应,白端都不会答应的。我正疑惑他怎么不出声,养肥的鱼肉要被人拐走咯,哪知白端一双眸子看向窗外的夜空,好像哪里能生出九天玄女似的。我拽了拽他的袖口,乖巧的唤道:“公子,你说呢。”
“走了也好。”他这么说着,缓慢抽出我手心紧握的他的袖口。
走到桌前,拿起茶杯,以手抚摸一圈杯沿,有细碎的粉末被他轻而易举地擦去,白端不甚在意的道:“只是世间向来公平,得一物就要失一物,等价交换而已。听说你们有位圣僧的墓就葬在败木林,能跟我说说这位圣僧的事吗?”
和尚和袁书怀皆倒吸一口凉气,露出一副苦相:“公子果然高人。”
也不看看是谁家的公子,还敢算计到我头上。这两个黄鼠狼非给狐狸拜年,急着作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