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不大,仅能容下两个人,幸好初拂和那那先后离开,不然三个人定挤不下。
我将洞里的草垛收拾成床,只可惜没带火石,费了好大力气才脱下湿漉漉的衣裳,搭在一旁的木架上,心想这几天山里暴雨,这条又是通往傩塔的必经之道,寻常人畏惧傩塔的威严,很少会动身前往,若是被人撞见胸前只挂着一件肚兜,怕是会让人误会什么。
折腾一宿,一手按着思尔剑,一手护住胸前,困意浓浓,很快睡了过去。
“哗”——雨幕让出一道衣袍俊逸的身影。
转瞬将悬挂在木架上的衣裳扯走。
我忽然惊醒,看见一身黑袍,形单影只地立在洞口前。
他背对着夜色,往这望来,我胸口还空荡荡的,额头也火热,就这样狼狈地看着他,只见他周身清冷如霜,走进山洞时带了一身寒汽。
我唤了他一声:“这里有人了。”
他没有吭声,只将尚带水渍的衣裳,朝我抛了过来。
幸好不是色鬼。
正当我浑身乏力的探出上半身去捡衣裳,他倏尔上前,伸出臂弯将我一把抱住,然后被我撞得后背直接磕到石壁上。
我仰头看了一眼,额头出了些冷汗,恰好挡住视线,瞅着自己正趴在他胸口之上,方觉得烫手一般,碰那么一下,便立刻放开:“壮士……”我声音发虚,“应该不会趁人之危吧?”
他用食指压住了我的嘴唇,我真想狠狠扇自己一巴掌,哪壶不开提哪壶!
这不是等同变相告诉他,我现在很虚么!
适时,我将他压在身|下,即便隔着一层薄薄衣料,也挡不住他呼吸间的沉重。我伸手要推开他,却被他钳住双手往草垛上一摁,尽管身体重新碰触微暖的草垛,但他这么不由分说地制住了我,让我觉得脑袋似充血了一般:“好汉饶命,我有心上人。我还没有和心上人翻云覆雨呢,怎么着也不能白白交代在这里。”
他一把托起我的脑袋,将我往上一拎,张口便毫不留情的咬上了我的唇。
他的呼吸声沉重而急促,亲咬的动作蛮横而不客气。
我只觉浑身发冷,摸向七绝剑的手都在发抖,疯了!真是疯了!
“你不是还没和心上人翻云覆雨么,我教你。”他声音低沉,隐隐透着股凉意,带着嚣张的侵略性,争抢、汲取唇齿间的养分,由最先的愤怒到慢慢缠|绵。我也从一开始的惊惧到后来的犹疑,闪电撕开糅杂雨水的天际,也点亮了他清澹的眉眼。
黑暗中这双朝思暮想的眼眸,就这么沉痛的看着我。他在痛斥我的任性妄为。
“我该拿你怎么办……”他顺势将我整个抱起来坐下,我在他上方,也在他怀里,我默了一瞬,俯下身,贴着他的唇瓣,哽咽沙哑:“公子……我的公子。”
我勾着他,与方才带有怒意的亲吻不同,炙热而深沉。没有挑逗与侵占,只有竭尽全力地去温暖对方。
我抱着他的脖子,像是没有骨头的无尾熊,久久说不出别的话来,只是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唤他:“公子……”
我不去想你,是怕好不容易建立起独自走过的决心,在你眼眸中顷刻间瓦解。我不去想你,是不敢将刻进骨髓中的你,翻出思念。我该如何爱你,才不会让彼此饱受伤害,忍下千百般的痛,得一圆满。
“幸好你没事。”他抱着我,宣泄过后,是虔诚的感恩。
他的动作轻柔,每抚摸一处肌肤,便点燃一场野火,方才我只觉额头烫,如今像碳球滚了胴体,整个人跟着烧起来。
这是个美丽的夜,风光旖旎。
事后回想起来,仍觉得面红耳赤,我竟完全没想到,自己在办事的时候会如此孟浪。看来他以前说的不对,我平时当真收敛了许多。我捂着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的心口,窝在他怀里尤为满足,而白端望着我,眸光细碎且温柔。
按刚才的情状,似乎是我在“趁人之危”。我有罪!我忏悔!
以后还敢!
天色将亮之际,外头的雨终于停了,白端看了看我,神色微微一沉,旋即从我脖颈取下那枚鲛人香骨。
啊……这不是给我的定情信物么,怎么还带收回的?
他将我打横抱起,放在松散的草垛上,也不知是不是他用内力烘干了我的衣物,趁他盘腿坐下摆弄鲛人香骨之际,我才磨磨蹭蹭地穿上了衣服。
“公子……”我下了极大的决心对他道:“我要去傩塔。”
“嗯。”
“你不用陪我。”
“嗯。”
泄了丝底气,“你不问为什么?”
他转头,递来两枚骨戒,样式简洁,边角却打磨得极为平滑。
就好像我们彼此,从未为对方抛却过什么,这些年来,我南征北战,他指点江山,不激昂,不宣扬,单调得好似成为了对方的背影。然而每次窥探深渊,他便是身旁的一束微光,让人心底一暖,生出几分被偏爱的窃喜。
他曾说,怕我还未好好成长,而他已不是我想象中的强大。怕我活得绵软无力,在这个坠累的世界,负重前行。
而今一想,如果我只是依靠他的丝萝,不是能扶摇云端的藤蔓,那我始终以仰望的姿势爱他,而不是像此刻能目光与他平视。
“白端,等我三年。三年后,换我来找你。”
他将骨戒套进我的中指,淡淡的嗓音,煞是动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