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你刚才交代的情况与之前交代的经过进行了一个对比。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
“什么现象?”
“你交代杀人和分尸经过时,两次笔录,遣词用句都没太大差异。而在说抛尸过程时,却略有不同。”
“我……杀人分尸这个事情我印象深刻,自然记得清楚。”
“错!我不是说你陈述的事情有什么差异,而是说遣词用句。你描述杀人和分尸经过时,明显是在刻意保持前后陈述的一致性。看起来完美无缺,实际上这才是最大的漏洞。毕竟,这是七年多前发生的事情,记忆出现偏差本就是很正常的。可你对这部分的陈述,却像是背诵下来的一样。”
“你胡说……我没有。”姚辉有些急了。
慕远悠然说道:“你先别急着否认。我还有最重要的依据没说完。你最开始说被你杀掉的那个男子深夜调戏某一女子,在你上前阻拦时,不仅没有认错或者逃跑,反而对你大打出手。对吧?”
“对!要不是他先打我,我根本不会打他。”
慕远看着姚辉,道:“你个子有多高?”
“将近一米八。”
“没错!你将近一米八的个子,身体还比较强壮,七年前年龄是二十四岁。可你所说的调戏女子的那人,个子却连一米七都没有,身体相对比较瘦削。你们二人之间的力量差距一目了然,那人又不是得了失心疯,一眼就能看出打不过你,还主动跳起来打你?”
一旁的方林愣了愣神,好像……真是这样。
只要是一个正常人,一般都不会以弱欺强,更何况按照姚辉所说,当时本就是对方理亏,而且还是四下无人的深夜。
这,不符合逻辑。
“我咋知道是怎么回事?可能当时那人喝了酒!”姚辉神色微变,立刻说道。
慕远道:“如果真喝了酒,倒也确实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可根据尸检的结果,这人生前并未饮酒,也没有吸毒。”
“那说不定他是个精神病呢。”
慕远道:“你是在狡辩!我最后再问你一句,你是否愿意交代真相!”
姚辉粗着脖子说道:“你们警察还真可笑!我还有什么可交代的?我说的就是真相!”
慕远忽然觉得,这家伙现在的样子,比一开始看到他时那种颓废样好多了。
“既然你坚持,那我就不强求了。你要明白一个道理,警察并不是只能通过别人的口供才能破案的。”
说着,慕远顿了顿,直接站起身来,道:“今天的讯问就到这里吧!你回去后再好好反省反省,如果想通了,可以给看守所里的警察说,他们会通知我们过来的。”
说完,慕远便让方林将笔录打印出来,交给了对方,让对方核对签字。
姚辉很是认真地看了,他眼底带着几分担忧。
他倒是想不签字,但他同样明白,自己这时候签字与否并不重要,因为整个讯问经过都是有录像的。
签好字,那两名看守所的警察又给他戴上脚镣手铐,把他押下去了。
在他离开提讯室的时候,他回头瞅了慕远一眼。
其他人看不出什么,但慕远却能从中看出一丝忐忑。
他在担心着什么……
方林一边整理着资料,一边难抑内心激动说道:“这姚辉交代的真有问题!”
“确实有问题。”
方林抬头,无比崇拜地看着慕远,问道:“慕支队,你是怎么发现的呢?难道就凭着他所交代丢弃凶器的地点?”
慕远笑笑道:“确实是因为凶器的事情,不过不仅仅是地点的因素。从姚辉自己交代的抛尸过程来看,他在案发后表现得非常理智,且很有计划。这样的人,在这种情况下,大概率不会想到把凶器扔了。毕竟,不管是菜刀还是扳手,都是日常生活中很常见的,这样的东西放在家里很正常,而扔在荒郊野外才更让人怀疑。”
“嗯……还真是这样。”方林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说完,方林忽然一脸疑惑,道:“慕支队,刚才我看那姚辉都有些慌神了,我们怎么不继续审问呢?说不定,再乘胜追击一番,他就全交代了呢。”
慕远却非常坚定地摇了摇头,道:“你想得太简单了,他不会交代的。”
“为什么?”方林一头雾水地问道。
慕远道:“杀人,是重罪。而这件杀人分尸案,凶手大概率会被判死刑。也就是说,姚辉认下杀人的事实,就已经想到了死的可能。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还怕我们继续问?没错,刚才我在追问他的时候,他确实有些慌神。但最后我让他交代真相的时候,他拒绝的语气却是无比干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