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隆隆的车轮声,橘子心中认定自己已经不属于这里,却没成想命运和她开了个玩笑。
------
山村的男人尽管骂人时开口闭口脏话, 真要是说道性时却羞于启齿。
橘子爹哼哼唧唧老半天才憋出一句话:“张家媳妇不就是流了吗?”
橘子娘表情一呆,随机追着橘子爹喊打起来:“你这个老东西!老不死的竟然说自己女儿去做人流!我打死你这个狗东西。”只撵得橘子爹慌不择路,一脚深一脚浅跳进了门前自家水田里。
“你给我出来!再不出来,晚饭都不给你吃!”橘子妈右手拎着布鞋,双手叉腰,朝着橘子爹威胁着。
在大槐树下打牌的男人低声笑了起来,见到橘子妈朝这边望过来,这才知趣的闭上了嘴巴。
倒是那几个抱着孙子孙女的长舌妇在嚼着舌根子,说着谁家谁家媳妇贤惠,孝顺公公婆婆,说完朝着橘子妈这边看几眼。
橘子妈思量着双拳难敌四手,朝着橘子爹怒吼一句,朝着那些长舌妇看几眼,这才走回家把大门摔得咣当响。
她听了橘子爹的说法,想到张家媳妇的那个苗条身材,似乎是为了保持歌舞团一把手的位置,故意把孩子打掉。又有长舌妇说这是某某局长留的种,张家自然留不得。更有的说张家媳妇本身是金屋藏娇的情人,直到某某局长被当成老虎打了,这才急忙撇清关系。
山村里的这些消息通过长舌妇的口,便能一夜之间传遍十里八乡,权当饭前茶后的谈资,满足贫瘠的精神生活。
正是厌倦了这种生活,橘子妈才一心想让橘子考出去,离开这里。
橘子妈一边想着一边暗自骂了声骚狐狸。想到橘子给自己的那几万块钱,心中又有些忐忑起来,她敲了敲门:“女仔睡了没有?女仔!”
橘子伸出手打开了钱包中那张跌的整整齐齐的录取通知书,心中想着南宫婉给的这三万块钱再加上苏南给的两万八工资,再加小兄弟凑的两千红包,整整六万块钱。现在再去大学报到几乎是不可能了。
如此说只有复读重新考试一条路可以走。
自己留下三万、再努力争取个奖学金什么的就够大学四年学费了。爹娘老了,山村挣个钱不容易,手里有个三万,可以养养鸡鸭,扩建个养殖场啥的也不慌。
这些事都要跟爹娘说,找一个何时的时机说。
她听到娘的声音,连忙转过身低声应道开了门。
------
待得橘子爹从门口转了几圈后,看到天色完全黑了下来,这才推开自家门,一脸忐忑的朝着房间走去。
令人意外的是,今晚上的伙食特别的好,有熏肉 豆角、鸡蛋苦瓜、凉拌黄瓜,盐水鸡、水煮花生,甚至还给他留了一杯自家酿的葡萄酒。
还没等橘子爹受宠若惊的举起筷子,便看到橘子娘一脸笑容的朝着自己看了过来:“女仔说要去复读,我同意了。等过了十五开了学,女仔就去县城,班主任是李老师。”
“嗯,”橘子爹木讷的点点头,见到橘子满脸期待的目光,又加重语气说道:“女娃聪明的很,这次一定能考个重点大学。”
橘子妈脸上堆着笑,不断地给橘子夹菜,毫不客气的把两个鸡腿放进橘子碗里:“女仔,多吃点。看你瘦的,别和你爹这个没心没肺的学。”
“我怎么就没心没肺了?”
“吃你的饭!那么好吃的饭都堵不住你嘴!”
第二天,橘子爹看橘子的眼光变了,充满了温柔和一丝愧疚。
橘子娘也把那些钱全部存了起来,说是存银行还能涨个利息,是多是少总不亏,等橘子上大学时用。家里小猪仔卖掉后,再进一批肉食鸭养着。钱也够用的,剩余的用来改善伙食。
橘子把娘的话当成了玩笑,哪成想自己每个周末回家,娘总会做一大桌子菜。吃不完硬要自己带回学校吃,自己有时候天热吃不掉,也只能“喂了狗”。
那条“狗”,嗯,是自己开学没一周后转来的,确切来说是闻着自己的味道追来的。
高三复读生的生活极其枯燥,已经不能简单用三点一线来描述了。更加难熬的是心理落差。
曾经不如自己的同学,却跻身于象牙塔在秀着大学的图片,自己却要在惨白的日光灯下做模拟卷。怕辜负自己的努力,怕自己考得不如去年,更害怕自己已经不是原先的自己。
或许只有窗外偶尔路过的风景,才能引起这群苦行僧的关注。
“妈呀!有一个帅哥开着宝马来我们学校了!”一个带着眼睛的女生猛地推开门,朝着厚厚的书本后的众僧尖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