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庭在床边坐下,伸手捏了捏白观尘的脸颊。
白观尘无知无觉地闭着眼睛,苍白的脸上露出些平日里没有的脆弱感,对脸上那只作妖的手毫无反应。
方才沈秋庭还想着等他醒过来一定要想办法跟他算一算帐,可这会儿真见到人了,又什么心思也没有了。
沈秋庭沉沉叹了一口气,自说自话道:“你要是好好地醒过来,我就不跟你计较你做出来的这些没脑子的事儿了。”
他拿出一个小药瓶,将里面的灵药一点点抹到了白观尘身上乱七八糟的擦伤上,看着渗血的伤口慢慢愈合,又替他重新掖了掖被子。
沈秋庭走进房间没多久,林枫就忍不住掏出帕子捂在嘴上,闷闷地咳了起来。
见林枫的脸色又苍白了不少,身形一晃眼看就要倒下去,越长老匆忙扶住了人,皱眉关切道:“谷主,是不是又严重了?要不要我再帮您看看?”
“不必浪费精力了,反正也查不出什么。”林枫摇了摇头,拒绝了越长老的搀扶,自己扶住门边的立柱缓了缓,吩咐道,“把齐安叫到我那里去,我有事要交代他。”
连他自己都查不出来自己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其他人就更不可能了。
越长老担忧地看了他一会儿,终究耐不住他的催促,转身叫人去了。
林枫将染了血的帕子用灵火烧毁,收拾好了自己的药箱便转身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依照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怕是时日无多了,只是神农谷中还有许多事宜要提前安排好,必须要提前找到可信的人接手才行。
齐安是他身边最得力的心腹,在下一任谷主坐稳位置之前,应该能帮他稳住局面。
厚重的云一点点遮住了月亮,夜色又昏沉了些。
林琅刚回家,连爹娘都没来得及见,就收到了裴子均的消息,说沈秋庭和白观尘没事,已经在神农谷落脚了。
听完传音符,他立马逮了一个三更半夜还在外面乱晃的神农谷弟子,问清楚两个人落脚的具体地点,半点不耽误地跑了过去。
为了速度快点,林琅特意抄了个平时不怎么有人走的小路,才走了一半,忽然瞧见前面的树林里模模糊糊像是有个人影。
三更半夜碰见这种情形实在有些吓人,林琅脚步顿了顿,试探性地喊了一句:“谁在那里?”
人影晃动了一下,从树林中走了出来。
那人看见林琅,愣了一下:“阿琅,你怎么回来了?”
这人正是林枫的心腹,齐安。
林琅见是熟人,警惕心放下了一大半,解释道:“哦,最近天玄秘境开启,我跟着凌云阁来了西域,顺便回家看看。”
听到天玄秘境,齐安关心道:“听说这次天玄秘境没开多久便坍塌了,你没有受伤吧?”
“没有没有。”林琅疑惑道,“齐师叔,您怎么这么晚了还在这里?”
齐安动作一滞,笑了笑:“谷主有事情交代我,已经很晚了,早点回去吧。”
说完,便先一步离开了。
林琅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挠了挠头,自言自语道:“奇怪,爹又不住这边,能跟他交代什么事儿啊?”
不过齐安是林枫的心腹,两个人要是有什么秘密要交代的事情并不奇怪。他现在毕竟也不是神农谷的人,对这些事情也不好刨根问底。
眼下还是师叔师伯比较重要。
他索性把这件事抛到脑后,继续往前走了。
沈秋庭正坐在床边耐心等着白观尘醒过来,忽然听见两声小心翼翼的敲门声。
他看了看更漏,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便没有动弹。
谁知过了一会儿,敲门声又响了起来。
这回声音稍微大了些。
沈秋庭一边奇怪到了这个点还有谁会过来,一边走过去拉开了门。
一见沈秋庭,林琅就眼泪汪汪地扑了上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喊道:“小师叔你没死啊?你知不知道我看见你掉进去的时候差点被吓死?”
沈秋庭抬手关上门,嫌弃地把他怼去了一边:“能不能说点吉利的?”
林琅抹了一把眼泪,想了想,改了个说法:“小师叔你和师伯居然还活着!”
沈秋庭:……
他放弃了跟倒霉师侄继续沟通,索性操心起其他小辈来:“你师兄他们呢?”
林琅解释道:“我师兄他们已经回去了,我是想要回家看看,才没有跟他们一起回。”
沈秋庭放了心,给他倒了杯水,赶人道:“行了,你也看见我和你师伯还活着了,早点回去睡觉吧。”
林琅抱着杯子喝完水,闻言垮起了脸:“小师叔,你怎么跟师兄一样,老是嫌弃我?”
沈秋庭毫不犹豫地给他脆弱的心灵又插了一把刀:“是你本来就招人嫌弃。”
林琅觉得自己巴巴地赶过来就是个错误,正打算收拾收拾滚蛋,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对了,小师叔,师兄让我告诉你跟师伯,师祖和几个老前辈一起出门了,临走前说最近九州不太平,让大家多注意些,早点回门派去。”
到了清虚道君那个级别,一般都是安心闭关等待机会飞升了,别说组团出门,连出现在人前的时候也很少。
师父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出门?
沈秋庭皱了皱眉,隐约觉得怕是出了什么问题,不想吓到小师侄,便点了点头:“知道了,你回去吧,注意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