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个临时被安排为医士的士兵抢上来,每两三个人将一名受伤倒在地上战士用担架抬走,抬至场外。场外安全的地方,早已有医士架起铁锅,放入冰雪,点火烧开水,再加入一些盐。待受伤战士抬到,先压住伤口周边住血,然后用加盐开水给受伤战士清洗伤口消毒,最后用干净的棉花布条包扎。
刘德化和张振华、黄文昭没有参加战斗,亲自监督对伤员救治的全过程,保证整个过程严格按照定下来的规范实施。
这些前明军士兵,虽然动作生疏,但这个时代的底层士兵,最大的特点就是毫无条件地服从,在督促下,动作越来越快,受伤的士兵伤口很快被处理好。
在朱明等人看来这些非常落后的紧急救护,却远远超越了这个时代的大多数军队。明军并不重视对底层受伤士兵的救治,一个士兵在战场上受创的一个小小伤口,可能因为没有及时处理,受到污染而感染,导致最终无药可救。清军虽然对自己的满洲八旗士兵金贵无比,但其医疗技术在这方面远不如明军,只是靠一些萨满巫师之类不靠谱的东西对伤者起一些安慰的作用。明清双方的战士在战场上受伤,其死亡的比例非常高,基本可以说是受伤后只能靠运气才能活下去了。
朱明这样的安排,对场上的士兵士气是有很大的影响,他们原先都是一些最底层的士兵,命比草芥还要贱,在战场上受伤了,上官不一定会用昂贵的药材救治他们,见受伤的人得到照顾,此时正在战斗的人毫无后顾之忧,尽管阵型配合并不是很熟练,但面对少数一些清兵却已足够,时间不长,剩下的最后一个清兵便被钟勇义一枪穿透胸膛挑起,在空中转了一个圈,狠狠摔在雪地上,周边的人一拥而上,刀枪齐下,将这个清兵剁成肉泥。见最后一个清兵被杀,场里场外欢呼起来,幸好朱明早有命令,众人都担心再有大队清兵前来,都只是低低的欢呼,不敢高声欢呼。
“我方共有七人阵亡,三人重伤,十九人轻伤!”张振华上来汇报己方伤亡情况。
班鸿志刚点完战果,兴冲冲地赶来,正要开口报喜,朱明脸色沉重,摆手制止了他,对张振华说:“立即火化阵亡人员遗体,用器物妥善携带,并尽可能记下阵亡人员姓名、籍贯家乡详细地址、尚健在的家庭成员姓名,以备将来通知其家人,并将骨灰和抚恤金送回其家乡,交给其家人。等下全体人员集中搞个简单的追悼仪式吧!伤员处理伤口后,随大队转移,重伤员不便行动的,要准备担架抬着走!”
“是!”张振华本来就是朱明工作中的下属员工,对朱明的要求多是不折不扣执行的,回应了一声,立即前去准备伤员转移事宜,刚走了一步,回头对朱明说:“刚才检查,发现帐篷中的女子已全部遇难了!”
朱明听了一愣,头低了一下,过了一会才抬头,眼中满是愤怒和痛苦:“哦!我们无法保护这些可怜的女子,总不能让其暴尸野外被狼狗野猪吃了吧!等一会儿也让全体人员参加另外搞一个简单的葬礼仪式,组织人好好埋了吧!”
“队长真是菩萨心肠啊!”
班鸿志在旁边长长地叹了口气,半是感慨,半是高兴。
班鸿志熟读兵书,深深知道为将帅之道如何获得士卒之心,以为朱明这一套使出来就是解衣推食的手段,心里觉得朱明有将帅之才而高兴。
哪知,这根本是冤枉了朱明,在朱明成长的时代,尊重人的生命、尊重人的尊严已成为普世价值观,这并不是有意的炒作,而是发乎内心很自然的举动。
在一个外界不易发现的山沟里,微微的火光中,七名战士的遗体底下码着一堆柴草,整齐的一字摆开,在前面,除了必要的警戒人员外,随着朱明的口令,全体人员列队,缓缓绕行一周,瞻仰战友的遗容,由贾任报出逝去战友的姓名、籍贯,全体人员脱帽、低头默哀。
朱明上前一步,先对着逝者一鞠躬,再回头沉声对大家说:“在我们面前躺着的是我们的七个战友,他们都是勇士,正是他们的浴血奋战,正是他们的牺牲,今天,我们才取得了一个胜利,我们消灭了四十七个清兵,他们无愧于勇士的称号,我们将带着他们,前面无论是千山万水,还是千万重敌人的包围,我们都将带着我们的战友,将他们和抚恤金一起送回自己的家乡,交给他们的亲人,让他们魂归故里!我在这里与大家约定,以后,无论是谁倒下,我们都想方设法将其带回家乡,如果实在是情况紧急,无法携带,也要找块地方,好好安置,留下记号,等将来方便时再行带走送回各自的家乡!我提议,再次为我们的战友致哀!”
熊熊的火光中,战友的遗体慢慢化为灰烬。很多人的眼泪掉下来,摔在雪地上,融化了不少冰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