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珏和扶光在帐中打了一早,来得急,虽然沐浴过,但身上还残留着一丝扶光昨日身上的异香。
那香气若隐若现,不凑近很难闻到。
扶光显然也想起来了,低头好整以暇地凑热闹。
“想是新房中染上的。”青年面色冷静,扶光却看到他白玉般的耳根有些微红。
不得不说,不愧是她看上的郎君。
扶光看得心满意足。
“那薛氏虽门第不高,也是个能拿捏的,娶了便尽心为家中延续香火便是。”老宗主语罢,沉声警惕他,“切忌玩物丧志,莫像从前那狸奴一般。”
狸奴?
扶光怎么也不能把江珏与狸奴扯上关系,好奇得要命。
想到便盖下瓦片,回来解了石竹的穴,准备刨根问底。
“狸奴?”石竹想起一件事,不知该不该说。
旁边正布置房间的管事婆子同样听着,她从郎主幼时就在蒹葭院,自然清楚,也没有石竹的顾忌:“郎主幼时曾在蒹葭院偷偷养过狸奴,那是女郎留下的。”
她口中的女郎是江如眉。
那时江珏才几岁?江如眉去世时,他才七八岁的年纪吧。
她想象着缩小版的江珏是何种样子。
扶光问:“后来呢?”
如今别说什么狸奴,连活人都甚少靠近。
“老奴还记得,那时早晨来伺候小郎主起床,那狸奴的身子就在小郎主枕边,当时血都浸花小郎主脸了,奴还清理了许久。”
不必说,自是宗主命人做的。
“后来,许久不见郎主笑颜。”管事婆子有心拉近少夫人与少主距离,“老奴许久不见郎主,都忘了郎主开怀笑起来是何模样了。”
扶光不自觉代入幼年江珏的视角,一个小小少年,自梦中被湿润浸透醒来,他当时在做些什么梦?被拉回现世的瞬间眼中又是什么景物呢?
连枕畔都不安全。
枕戈待旦。
这是江氏子未来。
不管在洛阳,亦或是进京。
扶光想起老宗主最后那句,把她比作狸奴,不由腹诽:权贵真是心理变态。
“珏发现,夫人颇喜梁上行事。”江珏在抱臂倚门看了许久榻上少女多变的表情,信步走来,撩袍在少女对面坐下。
石竹和管事婆子在扶光沉思时已默然退下,屋内仅剩“新婚夫妻”二人。
扶光托腮盯着对面青年,弯唇一笑:“若夫君喜欢,我也可以光明正大的。”
江珏闻言,默了默,微笑道:“不必了,珏觉得夫人如此甚好。”
身侧窗外天光斜照在郎君的侧脸,扶光还是喜欢他现在的表情。
行云流水间,江珏已沏了壶茶,为扶光面前杯中续上,仿佛闲话家常:“夫人刚才听得可算满意?”
他答应不干涉,的确说到做到。
扶光乐于调戏美人:“当然满意,尤其是袍袖生香,暖玉染霞之景最为满意。”
江珏一口茶闷在喉间,暖玉染霞之景,她看得清的只是当时在祖父面前他的耳根,他看得可是……青年顿了顿,倏尔喉结滚动,方把温茶咽下。
扶光看得舒坦,笑眯眯道:“玩笑而已,夫君莫怪。”
江珏意有所指:“岂敢,比不得夫人,什么秘辛都敢听。”
方才若是老宗主发现,此时恐怕已没有扶光。
武功再高强,终究是一个人,敌不过人心向背,面对世家更是螳臂当车,卫辞是如此,江如眉是如此……
扶光抿了口茶,望着窗外的一株带露盛放的姚黄,忽道:“扶光向来胆大,不仅敢听,更敢听而不信。”
卫辞虽年少,但他天资聪颖,拜在卫氏明镜阁一位隐居多年的阁老门下,在卫氏辈分很高。当今卫氏宗主和他年岁相当,也得称呼一句师叔。
他的所作所为,也当得上他所出身的师门、背负的责任。
若非英年早逝,当初的剑神卫辞现在肯定也是个响当当的泰斗级人物,怎会是拐骗少女的欺世盗名之辈?
能教出江珏这样的儿子,江如眉又怎么会是老宗主口中那个只有小情小爱的少女?
像是隔着一层纱,几乎要触碰到一直追逐的真相,却模糊不清。
扶光忽然觉得,此番混进江氏,是没有来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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