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订婚(1 / 2)

回城后,许皓月和即将成为她未婚夫的贺轩再次见面,是在一家高定礼服店里。

巨大的落地镜前,许皓月深呼吸提着气,挺胸收腹,等设计师为她测量三围,镜子里赫然出现了贺轩的身影。

许皓月提着的一口气,突然就松懈了。

就挺没劲的。

跟一个不爱的人订婚、结婚,所有浪漫的环节都变成了按部就班地走流程。

她本以为自己已经心如死水,可一看到他,死水开始起微澜,荡起一阵阵不甘心。

平心而论,贺轩哪哪儿都好,家世、学历、长相、职业、性格……

可是,不爱就是不爱。

许皓月不想委曲求全。

贺轩坐在落地窗边的沙发上,歪着头打量着她,嘴角微扬,眼里的笑意如窗外的阳光,温暖和煦。

设计师测量好她的各项尺寸后,又拿来十几款布料供他们挑选。

许皓月视线逐一扫过,心里还没拿定主意,就听见贺轩果断的声音:“就那款吧,要正红色。”

许皓月眉心蹙了下,旋即松开,短暂得谁都没有察觉。

设计师恭维道:“贺先生真是好眼光,这款是意大利的科莫丝绸,每年产量稀少,仅供应给全球最顶尖的奢侈品牌。您如果确定要这款,我今晚就去联系供货商,一个月后能拿到货。”

“一个月太久了,制衣也需要时间。”贺轩站起身,双手懒散地插在兜里,语气不容反驳,“一周拿货,一周制衣。不行的话我们就去别家了。”

“这……”设计师神色为难,咬咬牙应下了,“好,那我联系一下意大利的同事,看能不能紧急调货。”

贺轩略一点头,两指夹着一张卡,爽快地付了定金。

全程许皓月没有说一句话。

她的订婚宴,她的礼服,却没有一个人,征求过她的意见。

正应了季康平那句话:“你的想法不重要。”

所有人都在打击她、忽略她、漠视她,用言语和行动告诉她,你就是个工具人,别挣扎了,没用的。

可她心里还有一丝火光尚未熄灭。

好歹贺轩是个讲理的人,对她也挺好,也许能从他这里撬出一条生路。

决定好后,许皓月坐进沙发里,故作忧愁地叹了一声气。

“贺轩哥哥,”许皓月声音软软的,像在撒娇,“我还那么小,不想太早结婚。”

贺轩笑着接话:“所以先订婚啊,等你年纪合适了再结婚。”

许皓月嘟哝着:“那等年纪合适了,再订婚也不迟啊。没必要这么着急吧?”

“我很着急。”贺轩垂眸望着她,拉着她的手,放在掌心轻轻摩挲着,“本来想等你一毕业就订婚的,结果你自作主张,去了那么远的地方,一走就是两年,还差点还跟外面的野男人跑了。现在我好不容易把你抓在手上了,你说我能不着急吗?”

话一说完,他的手猛地用力一扯,真像是要把她抓进怀里牢牢箍住一样。

许皓月如惊弓之鸟,吓得一个哆嗦,差点失声尖叫。

她忿忿道:“你把我抓住有什么用?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你也留不住。”

贺轩微微一笑,意味深长地说:“我想要的人,怎么会留不住?”

见他软硬不吃,许皓月索性把话说破了:“贺轩,你以为用一场订婚就能绑住我吗?订了婚可以退,结了婚也可以离,怀孕了也可以打掉,就算有了孩子,也不可能将两个人永远捆绑在一起。”

贺轩挑眉看着她,目光幽深。

“你说得对。爱情、婚姻、孩子,都不足以捆绑住我们。只有一样东西,是永远的链条。”

许皓月没有接话,默了会儿,听见他从唇间轻轻吐出两个字:“利益。”

贺轩勾起唇角,哼笑道:“没听说过一句话吗?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我们结婚,就是为了两家的共同利益。”

许皓月手脚冰凉。

她本以为,在这场对自己的围剿中,贺轩是唯一可以信任的人,却没想到,他也只把她当成实现利益的工具。

许皓月提醒他:“你别忘了,我父母早就离婚了。我现在姓许,季家的事,跟我没有关系!”

贺轩不屑地笑笑,反问道:“你不是季康平养大的?没有他供着你读书吃喝,给你提供优渥的物质生活,哪有你的今天?”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你以为季家倒了,你就能独善其身?退一万步讲,就算你手上还算干净,你能保证你妈没有跟季康平有利益勾连?”

“多少人是通过前妻收黑钱的?你别不信。就你们现在住的那套房子,凭你妈那点工资能买得起?”

许皓月愣怔着,一句话都说不出,心头笼罩着一片沉重的悲凉。

季康平拿陆成舟来威胁她,贺轩拿她母亲来恐吓她。一个个的真行,都精准地戳中了她的软肋。

“等哪天贺家倒了,或者你们季家已经足够强大,不用再依附贺家的势力,你就可以走了。”贺轩手指轻轻抚过她的脸颊,眼神怜爱,语气却无比冰冷,“现在,你只能乖乖听话。”

日子浑浑噩噩地过着,订婚的日期越来越近。

许皓月的礼服做好后,设计师亲自送货上门,为她试衣。

镜子里的女人一袭华丽的红裙,真丝面料莹莹流光,衬托出她的冰肌雪肤,贴身的设计更显得她身材窈窕,侬纤合宜。

只是她这段时间气色不好,恹恹不振,干什么提不起精神。

“许小姐是不是最近没有休息好?”设计师好心提醒她,“宴会当天,妆容最好明艳一点,口红选正红色,这样跟这套礼裙更搭。”

许皓月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没说话。

不是应该由衣服去搭人吗?什么时候轮到人去搭衣服了?

贺轩抱臂靠在镜子旁,上上下下打量着她。

视线最后落在她的手腕处,眉头蹙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厌恶。

他毫不客气地抨击道:“绿色真是俗气至极。”

许皓月知道他在嫌弃什么。

她抬起手臂,低头欣赏着手腕上的玉镯。

思绪不自觉飘远,回到她跟陆成舟的最后一夜。那晚的月色很美,深山空寂无人,草地上凝结着露水,他们在这个浪漫的时刻,毫无保留地把自己交给了彼此。

事后,她在他怀里沉沉睡去。醒来后,那枚她费尽力气拽下来的镯子,又回到了她的腕上。

记得陆成舟是这么说的:“玉有灵气,它只认你一个主人。所以别再丢下它了。”

许皓月低头,轻轻摩挲着玉镯,指间温润微亮的触感,就像那晚的月光轻柔地洒在身上。

她淡声说:“俗气的不是颜色,是搭配。”

“对,大红配大绿,实在难看。所以换那条钻石手链吧。”贺轩微扬下巴,指着她梳妆台上的另一条手链。

许皓月晃了晃手镯,幽幽地说:“为什么不换套衣服呢?”

一旁的设计师顿时变了脸色,结结巴巴地说:“时间怕是来不及……许小姐,您穿这身很好看,真的……”

许皓月弯眸,莞尔一笑:“可是我不喜欢红色,跟我的镯子不搭。”

贺轩黑着脸,沉声道:“阿许,过几天就是订婚宴了,别在这种时候耍小性子。换套首饰就能解决的事,何必要为难设计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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