娴妃却低头道:“我倒是希望是个男孩呢,齐太医也说他可能是男孩,要不然不会这么活泼好动。”见隋定衍神色淡淡,她又道,“若是男孩,表哥就能教他骑马射箭,处处带着他,一想到他跟表哥一般英勇神武,我就满足了。”
其实说起来,隋定衍也更想要男孩多一些,毕竟他已二十八,膝下却无皇子,朝中难免人心不稳,只是从前皇后生子时,便一直认为自己怀的是嫡子,结果生下来是公主,便十分郁郁,一度伤心自责,他不想再给她人压力,重蹈覆辙。
于是他道:“若是公主,朕也可以带她骑马射箭,都是朕的孩子,并无差别。”
娴妃抚着肚子的手停了停,眼中划过一丝不喜,她肚子里的一定是皇子,绝不能是公主,就算表哥嘴上说皇子公主都一样,但怎么可能一样,都是哄人的罢了。只有生下皇子,她的地位,才彻底稳固。
她心思百转千回,想着想着忽然道:“我听说……表哥要立纯月仪为妃?”
此事隋定衍只对皇后说过,没想到娴妃也知晓了,虽说早晚得知晓,但非他口中传出,让他有些不舒服,吐出两字:“正是。”
娴妃得到了确切的答案,瞳孔一缩,许久才找回自己声音:“表哥,纯月仪伺候你不过两个月,那时只是个小小才人,如今却又要晋妃位,此事是不是不妥?”
原来叫他来是为这事,隋定衍抿了抿唇,不想多言此事:“六宫之权皆在皇后手中,此时由皇后处理即可,你如今怀有身孕,便安心在甘泉宫养胎,不要为此费心。”
娴妃暗暗抓紧被子,什么叫不要为此费心?这是她能决定的吗,好似是她错了,如若真的想为她好,为何偏要在她怀孕之时晋纯月仪之位?
娴妃勉力止住委屈,装作不在意地笑笑:“表哥才不要多心,我只是随意问问罢了,只是想到了从前时候,表哥也是如此待我,却遭了许多非议,如今眼看要重蹈覆辙,我心疼表哥罢了。”
“你无须为此担忧朕,”隋定衍安抚道,“从前是从前,朕不会让那些事再发生,难道你不相信朕吗?”
刚登基那年,他确实不太好过,因先帝明确说过不喜他这个儿子,训斥他不忠不义,故即便有圣旨在手,不少官员都觉得那圣旨是他伪造的,致力于寻他错处。
而如今,一晃已五年,早已变了天下,有几人敢在他面前作威作福?说他专政独断也好,心狠手辣也罢,总归这个大越朝是他的,轮不到别人说三道四,更何况是后宫之事。
“我当然相信表哥……”娴妃面上笑着,嘴里却咬牙切齿,她想听的并不是这个答案。
她知道如果再说,表哥或许会起疑,或许会不喜,可是只要一想到在她怀孕期间,旁人却出尽了风头,她就难受不已。
她肚子里的孩子才应该是最重要的,万众瞩目的小皇子,一个妃子算什么?
于是她咬着唇,又道:“表哥很喜欢纯月仪吗,从前还没有人让表哥如此破例过,如若纯月仪缺什么,赏赐些东西不就成了,为何要打破祖制徒惹非议呢,想必纯月仪也会觉得有负担吧。”
隋定衍不是什么都不懂,在一个妃子面前谈论另一个妃子,他都觉得如坐针毡,难不成娴妃丝毫感觉都没有吗?
“柔沅,”他叹口气,“朕说过了,此事不需你担忧,与你完全无关,你何必要自找麻烦,自讨苦吃呢?此次朕就当你什么都没说过,下不为例。”
说着,他站起身:“朕还有事,先走一步,望你真的能知晓朕话中之意,朕过两天再来。”
第37章 胆小 胆小
前朝之事纪挽棠毫不知情, 既然隋定衍让她乖乖等着,她便没回瑶华宫,在圣宸宫里转了转。但圣宸宫着实无趣, 隋定衍不在身边, 她不敢进御书房, 叫住一圣宸宫小太监, 吩咐他跑腿带几本消遣的书来。
小半个时辰后,小太监气喘吁吁而来, 只是除了几本书外,还将匀春络夏给带来了。
小太监这般道:“这是孙公公吩咐的, 怕小主在此处没有几个可心人伺候, 便让奴才再将服侍小主的宫女带来。”
这就是宠妃的待遇吗?纪挽棠笑眯眯道了声谢, 待小太监走后,匀春飞一般地跑了过来, 小脸蛋红扑扑的十分喜人, 激动道:“小主,您要封妃啦!”
纪挽棠被她喜得一懵:“我要封妃了,你听谁说的, 我怎么不知道?”
匀春就像是被一桶冷水当头浇灌而下, 结巴道:“没、没有吗?可是这个消息整个后宫都传遍了。”
纪挽棠第一反应是有人在作怪,可又想起方才小太监所说, 圣宸宫第二把手孙齐忠对她依旧十分客气,全然不像是要出事的样子。
她唤来络夏:“给我说说,你们是从谁那里得来的消息,又是如何得来的。”
络夏比起匀春要镇定许多:“小主,您别怪匀春咋咋呼呼,她是情有可原。这事是小顺子打听来的, 据说一开始是景仁宫两个宫女在讨论,不小心别人听到了,后来哪个宫都有人碎嘴,这消息一夜之间便人尽皆知。”
“景仁宫传来的消息?”怪不得匀春这么激动,如果是从景仁宫传出的是假消息,那便是皇后管教不严,这责任她也有一半,按理说皇后不会允许此种情况发生。
可若是真消息,陛下昨日怎么没对她说呢?
纪挽棠拧眉思索,忽对络夏道:“去将孙公公请过来,就说我有事要问他。”
不过半柱香,孙齐忠便快步而来:“不知小主有何吩咐?”
“劳烦公公了,”纪挽棠先客气一句,“听宫里两个小丫头说,昨晚外面忽然传起了关于瑶华宫的流言,不知道公公可否知道?不是我小题大做,只是这流言实在太过夸大,若是被陛下听到了,恐怕谁都讨不了好果子。”
闻言,孙齐忠噗嗤一笑,一甩拂尘:“小主多心了,外面那些流言呀,都是皇上亲口所说,小主不必担忧。”
纪挽棠装作惊讶的样子:“孙公公所言可是真的,可陛下昨夜并未对我说起此事呀,孙公公莫不是听错了?”
孙齐忠刚想说不会听错,突然打了个颤,昨日在场也就皇上皇后与身边贴身三两宫女太监,怎么只几个时辰便闹得沸反盈天,再说皇上又为何不与纯月仪说起封妃之事,难不成是要给纯月仪一个惊喜?
哎呀,如今这般模样,无论皇上想做些什么都晚了,准备的惊喜泡了汤,要是怪罪起来,他的屁股可不得开花了?
孙齐忠立马就急了起来,如今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他现在得趁着皇上来之前把事情处理干净,能少受一些罪是一些。
他只对纯月仪道:“小主放心,总归不会是坏事,皇上如何对您,奴才们都看在眼里呢。”
纪挽棠点点头,在他告退前问了一嘴:“陛下还未退朝吗,快到用午膳的时辰了,可别忙忘了用膳。”
孙齐忠这才想起来,方才有师父遣回来的太监禀报,说皇上往甘泉宫去了,一时半刻回不来。
他顿觉得头皮发麻,面对纯月仪关怀的目光,天平在隐瞒与坦白两边摆动,但仔细想了想,隐瞒显然不现实,纯月仪身边有小顺子,那家伙,消息可灵通了,瞒不住,若是之后被戳穿,还不是怪在他头上?
于是他鼻尖冒汗,微微躬身道:“方才甘泉宫抱病,皇上刚下朝就被叫去了,恐怕午膳来不及回圣宸宫用。”
甘泉宫抱病?纪挽棠有些疑惑,却没为难孙齐忠,挥挥手让他下去了,见一旁匀春面色沮丧,忽问她:“匀春,甘泉宫这一月抱病几回了?”
匀春一激灵,连忙答:“回小主,加上今日,一共四回了。”
平秋机灵道:“小主,娴妃抱病如此之多,这胎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