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等恭贺万岁!”
历擎宇也笑了。
他就知道皇帝拒绝不了这个诱惑。
得知皇帝的打算, 正在病中的镇国公又坐不住了, 他强撑着病体进了宫,想要劝说皇帝,打消这个念头,免得将来沦为后世的笑柄。
不过方言钦早有准备,他连忙将镇国公扶了起来,只说道:“朕知道国公想说什么,不过国公就让朕如一回愿吧,朕保证,封完禅之后,朕就不再去钻研什么道法了。”
听见这话,镇国公眼前一亮,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劝诫,他激动不已:“万岁这话可是当真?”
方言钦:“朕乃天子,自然一言九鼎。”
“好。”
镇国公咬牙说道。
只要皇帝能因此改邪归正,丢点脸算什么。
有了镇国公的支持,封禅一事的进展自然再顺利不过。
而且明明今天是个滑年,也就是年景不会太好的意思,可是钦天监却一连挑出来了十几个黄道吉日。
而方言钦自然也如历擎宇所愿,敲定了下月十五这个最早的日子。
五天后,御驾启程,浩浩荡荡奔赴山东。
当然了,除了文武百官之外,一同前往山东的还有萧贵妃和方言钦名义上的那位大皇子。
也因为镇国公如今重病在床,所以负责主持封禅大典的人就成了历擎宇。
难得出来一趟,方言钦心情很不错,索性趁着这个机会,拉着曲修墨把沿途的名胜古迹都游览了一遍。
连带着队伍的行程也慢了下来,等到御驾抵达泰安府的时候,距离大典只剩下不到两天的时间了。
打发走最后一批前来谒见的地方官,方言钦接过郑聪奉上来的茶盏,喝了一口。
然后就听见郑聪说道:“万岁,卢总管带着人去巡视祭坛了。”
那本来其实应该是他的工作,不过昨天被总管太监以他有个亲戚在泰安府,所以想找个时间去见见他的卑劣的借口‘抢’了过去。
方言钦顿了顿:“没想到他最后还是走上了这条路。”
不管怎么说,总管太监也服侍了承安帝二十多年,原本方言钦是准备放他出宫养老的。
郑聪:“也怪奴婢……”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就是当年总管太监的干儿子强迫了他暗恋的姑娘之后还把她害死了,他去总管太监那里讨要公道,却被他逼着喝了一肚子洗脚水……所以一个月前,他抓住了总管太监的干儿子的一个把柄,把他活生生地打死了,顺便跑去总管太监面前耀武扬威了一番。
总管太监心里本来就恨他恨的不行,加上皇帝越发的器重他,所以他一气之下,居然和历擎宇搅和到了一起。
——虽然郑聪始终猜不透皇帝为什么在明知道历擎宇的狼子野心的情况下,却依旧一点防备都没有,但他知道皇帝绝不是蠢人,所以在历擎宇试图拉拢他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方言钦只说道:“看来是他没这个命。”
而后他放下了手中的茶盏:“安歇吧。”
毕竟明天还有一场好戏要看呢。
至于曲修墨,他去照顾镇国公去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镇国公却一直没能睡着。
因为他心底突然有些不安。
明明现在边疆已定,萧党和永王党也已经伏诛,皇帝也有了迷途知返的迹象,即便他活不长了,不是还有历擎宇吗,相比于他,历擎宇绝对算得上是青出于蓝。
可以说,大扬朝如今一片欣欣向荣。
所以他应该觉得欣慰才对,怎么反而会觉得不安呢?
但他又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觉得不安。
所以镇国公的思绪忍不住就放开了,他一会儿想到当年被萧首辅和永王逼的吐血的场面,一会儿又想到历擎宇在北境时传出的那些流言……
很快就到了封禅大典当天。
天还未亮,皇帝便率文武百官、扈从仪仗,萧贵妃率内外命妇,自泰安府城出发,前往泰山,随行车乘连绵数十里。
只可惜的是,因为时间紧迫,所以赶来的藩属国使臣并不多,仅有高丽、琉球等五个小国,当然了,也是因为如今大扬衰微,很多藩属国都已经生了异心。
巳时,文武百官、名士百姓云集泰山之下,皇帝先在山下祀天,而后才率领文武百官,前往泰山顶。
泰山山顶也早就布置好了一座十五长宽,三米高的祭坛。
只见方言钦独自一人登上祭坛,行过大礼后,展开手中的祭文,便颂念了起来:“臣诚惶诚惧顿首告之于苍天上帝与四方神灵:自臣即位以来……”1
而文武百官则悉数躬身立于祭坛之下。
当然了,镇国公除外,皇帝特地为他准备了一个软轿。
做臣子能做到这个份上,他这辈子也算是没有遗憾了。
想到这里,镇国公不由笑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他眼角的余光落在了一旁拱卫四方的官兵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