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云听闻王妃与婷而的态度,脸上也是阴云密布,冷哼一声:“不过两个内宅妇人,竟敢如此狂妄。”
“王妃也就罢了,京兆柳何曾将太原柳看在眼里,她高傲一些也是情理之中,只妾身万万没有想到,当初低声下气任由驱使那柳六娘,现今不过是仗着晋王几分宠爱,竟然也敢张狂嚣张。”在自己家中,当着丈夫面前,甄氏选择性地忘记了今日在婷而面前的威风扫地,这时抱怨起来,也是一番咬牙切齿。
不过她也知道背后不管怎么抱怨咒骂,也不能损及婷而分毫,一边擂着酸痛的膝盖,一边忧心忡忡说道:“毛府尹交好晋王这目的没有达到,怕是不会再提携夫君,该如何是好?”
柳青云学业无成,一连两年下场,连明经科都没有通过,他也不再寄望于科举,然而他这个庶支子弟,一直就不得家族器重,自然也无望利用太原柳的声望谋求出身,好不容易才得到了几分毛维的信任,眼看着入仕有望,当然不甘心半途而废,他沉思良久,忽然眼中一亮:“毛府尹之所以意图交好晋王,根本目的是为了阻挠新制推行,以至晋王与薛少尹抢得功劳,虽然柳妃不识抬举,咱们只要想办法让太原柳一族倾向毛府尹,与晋王为敌,也是功劳一件。”
甄氏倚着凭几,有气无力地说道:“族中事务,夫君历来便插不进手,又有什么办法说服族长协助毛府尹?”
“咱们一房虽然不得族长看重,三叔母却在族中甚有威望,咱们只要想办法说服三叔母,岂非便有成算?”
柳青云口中的三叔母,正是陈郡君,她是族长的弟妇,因着宗妇甄夫人常年抱病,族中内务多由陈氏主持,陈氏之夫虽然有些不务正业,可几个儿子却都是官身,陈氏的亲生儿子柳青城眼下更是官任户部度支司郎中,虽然远在长安,但为青字一辈子弟的翘楚,甚得家族看重,只要陈氏授意她这一房子弟游说族长,族长必然便会有所侧重。
“可叔母真会听信咱们建言?”甄氏十分怀疑,其实她有几分惧怕这位叔母,根本没有底气去游说。
“首先,三叔母娘家几个兄弟,最近与晋阳令来往密切,显然为毛府尹阵营中人,叔母不应与自家兄弟敌对;其次,要是新政当真推行,会损及太原世族利益,对太原柳一族当然不是件好事,叔母当然会衡量利蔽,再有,叔母最憎者便是女子不遵妇德,柳妃不思安于后宅,插手政事,叔母倘若得知,必定心怀不耻,更别说柳六娘,仗着晋王宠爱,竟敢对你这长辈不敬,嚣张跋扈忘恩负义,叔母要是得知,难道还会赞赏那个贱人不成?”柳青云一拍大腿:“这事极大可能促成,趁着新岁临近,你当然要去族中帮手,不妨拜见叔母,用这番说辞。”
便细细教导甄氏如何游说。
甄氏愕然:“岂不是会挑唆叔母与姑母不和?”
柳青云冷笑:“族长夫人虽是你姑母,却何曾将岳丈这个庶弟看在眼里?否则便是看在你这本家侄女情面上,也不会对我不闻不问,你还时时处处顾及她?”
“妾身只是担心,这话要是传进姑母耳里,怕是会埋怨妾身。”
“埋怨又如何?她虽是宗妇,这些年三灾六病,根本无睱故及族务,族人谁还会忌惮她这宗妇?否则三叔母当着她面前,责备十弟妹言行有失妇德,她这个婆母连儿媳妇都不能维护,就连十弟,虽是她嫡子亲生,倒更加敬重三叔母,十弟妹不服管教,十弟连休妻这话都说了出口!”
甄氏便不吭声了。
十弟柳青流是姑母小儿子,十弟妹韩氏的母亲是姑母闺中好友,故而姑母对韩氏甚是疼爱,不久前,韩氏身着男装出游,不知怎么被三叔母听说了,故而施以责管,骂得韩氏抬不起头来,韩氏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背着三叔母不过抱怨了几句,结果柳青流大发雷霆,气急之下,怒斥韩氏不孝,犯了七出。
这也是甄氏之所以惧怕陈氏的原因,不要说奉承讨好,平时便是看见陈氏,都恨不得绕着走,陈家女儿恪守礼规,与如今风俗有些格格不入,因此许多世人看来合情合理的言行,在陈氏眼中却成了不遵妇德,甄氏对于自己的言行可没有自信,要是被陈氏当众责斥,那可真是颜面扫地再也抬不起头。
但为了夫君的前程,这回她可不得不接近陈氏了,甄氏不由咬了咬牙,夫君得以入仕,将来儿子才有倚仗,为了富贵荣华,无论如何都得竭力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