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是天子中意这位女子,有些不合太后之意,却又不能过于违背天子之愿,大约才破例另拟了个封号,区别于四妃罢。”十一娘猜测道:“能得一个丽字,说明貌美。”
“既是皇后备选之一,必为太后亲信,何至于如此不合意,连四妃之一都不愿许封?”贺烨仍然有些疑惑。
“太后当然不愿天子与后妃和睦,我猜,皇后、贵妃二位应当相貌平平,显然不获天子欢悦,故而方入太后青眼,唯丽妃,虽说家族亦为太后党羽,但她能得天子另眼相看,本身便为罪过了。”
贺烨摇头,叹道:“贺洱也甚可怜……王妃怎么看待太后竟然如此急切操持国婚?”
“天子早婚本是惯例,太后虽不难找到借口拖延,然则至迟两年之后,天子岁满十五,若不立后,太后必遭质疑,故与其延怠,莫若主动,毕竟天子就算大婚,年龄尚弱,太后只需作出打算让天子亲政这一姿态,天子倘若决断有误,如谢饶平、韦元平等,能不群起建议仍由太后执政?然天子已然大婚,纵使再过两年,正统派也不能再用大婚为由,摧促太后让权了。”
“王妃如此剖析,确为洞若观火。”
却不过是说了这番话,显然大不至于让十一娘劳神,贺烨竟见她又觉困倦不支,不免担忧起来:“自广阳爆发疫情,连月来事故连连不得平静,王妃深感烦劳偶觉疲倦,我起初并不以为意,只今日看来,竟似不妥,还是叫田埠楔来,仔细诊一诊脉方好。”
说完便令碧奴去叫人,贺烨也不避开,目光炯炯紧盯着田埠楔险些没出一身冷汗,当真是仔细百倍的诊了好一刻,却是高声道喜!
——晋王殿下这回终于要当阿耶了。
喜讯传开,在晋王府当然引起了一场轰动,不说秦霁如何忧愤谢氏如何怅惘,婷而闻讯后几乎忍不住立即过来玉管居道贺,然而她却是最不该欢喜雀跃的人,只好摁捺,摆出一脸冷若冰霜;倒是齐氏,率先过来道喜,却将晋王殿下逼入了密道回避;元氏甚忧愁,因拿不准太后是否允许晋王妃生下这个子嗣,犹豫着要来提醒王妃堤防,到底不够胆量,又想着晋王妃至今没许她见一眼亲生儿子,难免抱怨,所以决定袖手旁观;最为不甘的人当然是任氏,奈何她寻医问药努力数载,就是无法孕育能让她将来显贵的子嗣,若不是婷而曾经传出喜讯,她几乎以为问题出在晋王身上,晋王妃有孕,让她焦灼难安却又无计可施,甚至不能佯作欢喜前来恭贺,半路上装作乐极生悲崴了脚,只打发乳母走了一趟代贺。
自从茂林为任氏背了黑锅,她身边已经没有宫人出谋划策,虽说少了一个臂助,却也没了耳目,故而任氏在居所,大可不必掩饰黯然神伤,她的乳母劝解起来,亦就越发放心大胆。
“媵人,事到如今,也只能另想后路了。”
“我还能有什么后路?”任氏哭得两眼红肿,怏怏斜靠软榻仍自哀怨。
“王妃若一举得子,应当便会允许婢侍停用避子汤,媵人莫如效仿秦孺人。”乳母献计道:“老奴看来,前溪恰便合适,她自幼服侍媵人,一贯忠心耿耿,必不怀异意。”
任氏虽百般不甘将婢侍之子养于膝下,但这时也没有其余办法,母凭子贵,儿子是必不可少的前提,她无法亲生,也只好借他人之腹了。
任氏看向前溪……
站在略远处并未听察此语的婢女,确然是年华正好、风姿绰约,论容貌更比惠风出众,论品格的确本份忠诚,仿佛当真可以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