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黑色的军风车急驶而去,雪幽躲在坚硬的水泥地面,冷风徐徐撩起她的黑发,黑色的发缎在空中乱舞,缠绕上她带血的脸庞……冷风中,她的指节象是动了动,可是……
一辆昂贵的劳斯莱斯狂飙在暗黑的深夜街头,从车子疯狂前进的神速看来,可以看得出驾车的人正喧泄着内心深处的滔天狂气。
“该死,该死。”他不在乎车毁人亡,这一刻他要的就是快感,用着这种疯狂驾车的速度来喧泄心底狂暴的怒气,那人要不是他的父亲,他非宰了他不可。
“睿儿,好好的,别让妈妈操心。”六岁那年,他跪在了母亲的病榻前,凝望着母亲如风中残月般的蜡黄娇容,他睁着黑明分明的眸子,一脸乖巧,面色非一个平常六岁的孩子懂事。
“睿儿,这一生,妈妈算是被你爸爸毁了。”伤心的泪水滑过母亲憔悴不堪的脸颊,似钢针一根又一根捅痛了他幼小的心灵。
“该死……”他仍火大的捶着方向盘,忽然,眼前飘掠过一抹白色的影子,冷风扬起的黑色发丝,不好象母亲那头如海藻丝般漂亮的黑发,那是母亲全身上下最引以为傲的东西。
不知为什么?象是有什么东西紧紧地揪住他的心坎,是母亲冥冥之中的招唤也好,是他被鬼附了身也罢,一时同情泛滥,便就鬼使神差地反转着方向盘,车身迅速往后退去,退在了那抹凄凉白色影子旁。
熄了来,他利索地下车,想看看这个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女人,她死了吗?他打开车门,下了车,蹲下身子想探看这女人的鼻息,可是,当他翻转过女人的身体,却被眼前看到的吓呆了……她,这张被血染花的容颜,还有缠绕在脸孔上乌黑的青丝,都让他的心猛地一下抽紧,这是一张脸孔虽然血肉模糊,却依稀还可辩出……他从破碎的喉咙里喊出三个字。
“冷雪幽。”是谁陷害她的,他抖着指节,抖着心口,颤魏着抱起毅然失去知觉的她。
她死了吗?为何她染血的容颜会牵动他身体里的那股痛神经,是母亲的关系吧!他修长的指节颤抖着探向她的鼻际,微弱的鼻息告诉她他还活着。
这个女人,一个被自己老公遗弃的女人,却得到了这样的下场,他的心又开始莫名地撕痛着,暗黑的夜,笼罩着一股骇人的冷凝……给罪恶的黑夜添上一抹污浊。
当冷风吹散污浊的黑夜,驱散一团又一团代表污浊的黑夜浓雾,阳光就此染亮了天际,大明澈大亮之时,冷母刚起床准备去厨房做早饭,便接到了警察的电话。
她与儿子雪柠火速赶到殡仪馆的一间太平间。
太平间里,冰冷的床板上躲在一具瘦弱的身躯,她正用白布死死地裹住,看不见脸与身,白布上方微露出一终点乌黑的青丝,是那么惨烈骇人,冷母颤魏魏地凝站床的旁边,嘴唇不停地颤抖着,颤抖着……
“这是从她的衣裙里的皮夹里找到的,夹子里除了身份证外,还有几千元钱。”高大的警察递过来一张刻印雪幽芳名的身份证明,凝望着这位年迈失去女儿的母亲,纵是铁石心肠,眼神也不再平澹,他幽幽说出。
冷母没有伸后去接,紧咬着下唇,颤抖的手指掀开那张蒙着尸体的白布时,当那张血肉模糊的脸孔刹那呈现在自己的眼前时,她简直不敢相信是雪幽的。
“不……不是,她不是我的女儿。”冷母拼命地摇着脑袋,唇瓣苍白如纸片,她坚强地用手撑住墙壁才能让自己不被倒下。
“是真的,太太,昨晚我们接到报案后,就火速赶到现场,你的女儿已经……身亡了。”警察为冷母脸上哀恸的神情及空洞的眼神震骇住,他理解一个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绝世惨痛。
冷母凝望着女儿染血的容颜,这脸已被车胎狠狠辗过,无法细辩了。
“幽幽。”悲痛欲绝之时,冷母再也无法承受排山倒海而来的绝望及伤痛,惨叫一声晕厥过去。
冷雪柠也焦急万分紧紧地抱住母亲晕迷过去的身体,冲着警察豪叫。
“是谁害我的妹妹。”冷雪柠也不刻相信这样的事实。
“这……”高大的警察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表示无可奉告。
一间光线微弱的病房里,从窗口飘来阵阵冷冷的清风,吹袭着一张绝世骇人的脸庞,她始终面对着窗口,任冷风扬起她满头漂亮的黑色的长发,全身不自禁地弥漫着一股浓烈绝世的伤痛,而身后的男人一脸平静无波地伫在她的身后,他知道她很痛,很恨,世间上的任何人没有在被人伤得面目全非后仍然保持着良好的心态。
她写的冷婚,他一路看过来,他完全能深刻体会她心中不言而喻的伤痛,心如果到了绝望的时刻,就已如死木槁灰了,她到底被方宇绰那对该下十八层地狱的狗男女害成了何等模样?恐怕是她的心已千疮百孔,此生也难修复。
他掏出衣袋里的烟盒,卷曲指节优雅地弹出一支香烟,点燃吸了一口,正欲缓缓地释放出唇间的烟雾,手机响了,迟睿缓缓地接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