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需要进行更进一步的检查,残余的蛇毒可能会影响他的身体机能和神经系统。”
他们的讨论没有避开应长轩,他把这些话听在耳中,发觉事情的走向与他推测的竟然大相径庭。
他不是因为坠楼住院,而是因为蛇毒。
应长轩的记忆力很好,他很确信,无论是什么时候,自己都从未中过蛇毒。
再联想到这具身体内陌生又沉重的情感,应长轩一阵恍然:难道他又一次重生了?
这个念头刚一出现,他脑海中就划过邵止清双目湿润、眼圈通红的模样,支离的记忆碎片在一瞬间涌入他的大脑,“应长轩”与面前少女相处的片段不断闪回。
突兀出现的繁杂记忆让应长轩头痛欲裂,他表情的变化被守在一边的邵止清尽收眼底。
“医生!”邵止清慌乱地喊道,“他不舒服!”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应长轩已经感觉不到了,他闭着眼睛,艰难地消化着两个世界不同的记忆,大脑仿佛被割裂成了两半,一半属于身边有邵止清在的他,一半属于孤独疯狂、走至末路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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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让我来拿吧,您的手受伤了,需要多休息。”
邵止清刚接过外卖小哥送来的鸡汤,就被保镖一脸紧张地拦下了,他目光不断扫过邵止清包扎着纱布的左手,要多内疚有多内疚。
邵止清无奈,“我说了不怪你们。”
保镖依然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邵止清见实在说服不了他,只能作罢。
刚走到应长轩的病房门口,里面就传来重物摔落的巨大声音,伴随而来的还有一阵杂乱的惊呼。
邵止清脸色微变,迅速上前推开门,就见病房内一片狼藉。
两名送药的护士战战兢兢地缩在角落,几瓶药水碎了一地,床单被扯在地上,看起来就像是有强盗来洗劫过一样。
而本应该好好躺在床上修养的应长轩,则不知何时起了身,半靠在床头喘着气,手背上的吊针也被粗暴地扯下,只留几道刺目的血迹。
“应长轩……!”邵止清被眼前的景象刺痛了双眼,她焦急地冲到床边,“你这是怎么……”
应长轩抱住了她。
“……了。”
尽管他用的力气不大,但被抱住的邵止清还是身体僵硬,一动也不敢动,生怕刺激到精神状态明显不稳定的应长轩。
等到腿站得麻了,邵止清才伸手拍了拍应长轩弯曲的脊背。
她用尽量温柔的语气安抚对方:“没事了……医生说只要好好养伤,很快就能恢复的。”
不会哄人的邵止清只憋出了两句话,就不知所措地停下了。
应长轩慢慢松开环住她的手,用没有聚焦的眼神与邵止清对视。
他往日那双有神的双眼,此刻一片迷离——医生说这是因为他身体里有残余的毒素,它们压迫影响到了视觉神经,需要应长轩接受一段时间的治疗和调养,才能恢复视力。
想到这里,邵止清又是一阵后悔,如果她能早些赶到的话,应长轩是不是就不用经历失明的痛苦了?
沉默在他们之间横亘了片刻,应长轩终于开口说话了:“你能和我待在一起吗?你不在我身边,我很害怕。”
邵止清怔愣了一下,在此刻之前,她从没想过“我很害怕”这种话,会从骄傲要强的应长轩口中说出。
还说得如此自然,甚至带着一点撒娇的意味。
这种冲击感,就像是猎户看到一头孤独狠戾的狼王,向自己热情地摇起了尾巴一样。
【系统,应长轩身体里的灵魂是他本人吗?】
【你好,宿主,是的。】
【那……他现在确实已经完成重生了吗?】
【是的,所以请宿主尽快离开医院,与男主打好关系,并不利于宿主完成破产任务。】
邵止清垂下眼睛,这一点她当然知道,但要她不管不顾的,直接丢应长轩一个人待在没人认识他的医院里受毒素折磨,她做不到。
所以她留下来与院方进行了详细的沟通,让他们提供了最好的医疗设备和病房,做完这些,按照邵止清原本的计划,她在把鸡汤送到病房并看应长轩最后一眼后,就将离开这里,可没想到应长轩竟然提前醒来了。
既然事已至此,邵止清只能想办法赶紧降低应长轩对自己的好感度,甚至让他记恨上自己,以保证对方以后会向她复仇,推动破产进度条的前进。
想到这里,邵止清咬了咬牙,直接拒绝道:“不行。”说完,她还往后退了一步。
得到这个答案,应长轩整个人都颤抖了一下。
应长轩的皮肤透着不健康的苍白,唯有脸颊因为情绪激动而染上了潮红,黑发凌乱,双眼红肿,像极了古画中落拓的美人。
“……真的不行吗?”
他尾音发颤,脸上的表情逐渐从希冀变得失望,嘴角却还强撑着一丝笑容。
近距离地直面应长轩的盛世美颜,邵止清的心跳不自然地鼓噪起来。
对着这样的应长轩,她实在没法违背本心说“不”……
于是,在系统的警告声中,邵止清咽下了到嘴边的拒绝,默默点了点头。
应长轩如释重负地笑了起来,这个笑容顿时让他本就姝绝的面容灵动明媚起来,连刚才被他的怒火吓傻了的护士,都情不自禁地屏住了呼吸。
邵止清也微红了脸,她扭过头,“先把吊针重新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