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玥得逞一笑:“所以,你也承认有正邪之分?难不成你觉得自己正是正人说邪法,不得已而用之?”
“欧阳槿,你不觉得自己很矛盾吗?”
欧阳槿怔怔,随而响起好一阵的爽朗笑声。
恰时,远远可见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河,流水潺潺,沿着沙漠蜿蜒西去,状若盘龙,美丽极了。
欧阳槿打马走近,扶韩玥下马。
韩玥一时头晕目眩,双脚发软,险些没站稳。
欧阳槿抓住她手臂一托,许是觉得那手臂太过纤细,眉头微扬。
“牛轭?”他缓缓道:“清溪县人,目不识丁,行丧葬之行……居然会得晋王重用,实属费解。”
韩玥稳了稳,方才抬眼看他,“被我这样默默无闻的小人物紧咬不放,很不服?”
“不,绝非如此。”欧阳槿唇角微勾,“任何不合理又存在的背后,必有不为人知的隐情,只是谜底还未到揭晓的时候而已。我只是遗憾,没在晋王之前发现你。”
他穿一身雪白袍服,一尘不染,头发墨黑,呈的修长的脖颈诗意光泽。
他年轻,儒雅,清俊,立在这大漠荒烟中,仿佛入了画。
韩玥接触过成千上百罪大恶极之人,可无一人像他,仿佛天外来客,不染尘埃,清隽卓雅。
敏锐如她,也从他身上闻不到一丝罪恶的气息。
“觉得我不像是坏人?”欧阳槿迎着她审视的目光,温温一笑,眼底清澈,映着潺潺流水。
韩玥蹲身,用手捧着喝了几口清水,道:“只是伪装更为高明而已。”
欧阳槿似有些无奈地摇摇头,“竟是连自己的眼睛都不相信了。”
韩玥淡道:“眼睛看到的未必是真,耳朵听到的也未必可信,我心中自有一盏明灯,它会帮我照亮黑暗,让一切罪恶无处遁形。”
欧阳槿眸光深深地看着她,“人世间事事百态,往往是善未得道恶未得道中为得道,你觉得这是为何?”
韩玥目光躲闪地望着他,“为何?”
欧阳槿说的很慢,“因为,正邪本一体。难分的不是正邪,而是你是谁?为何而生?为何而终?从而,站在正邪两端的人都未得善终,反倒是糊涂一生的人,一生糊涂,善始善终。”
“善始善终倒不尽然,除非他们永远不会遇到像你这样的人。”韩玥讥嘲一句,牢牢看着他的眼睛,“那你现在可知自己是谁?为何而生?”
四目对视良久,欧阳槿负手而立,遥望远方,“若我说,我就是我,为正义而生,你信吗?”
韩玥笑着摇头,“你又绕回去了,咱能不绕了吗?欧阳槿,你究竟想怎样?襄州乱,孰国亡,对你有什么好处?你所谓的正义,难不成就是成为祸国奸臣的狗腿子?”
“没有好处。”欧阳槿很平静地说:“我也绝非是谁的狗腿子,我说过,我就是我自己,我只做自己认为该做之事。至于襄州会不会乱,孰国会不会亡,和我没关系,症结也不在于我。一个国家的存亡也绝非一人能为之,说大一点,是天意如此,气数已尽,说小一点,是贤正不立,撑不起这江山。”
韩玥挑眉,“你想说你只是顺应天意?”
欧阳槿侧目,含有几分惊喜似的看着她,“正是如此。”
韩玥冷笑:“你不会是想螳螂扑蝉黄雀在后,想取而代之吧?”
欧阳槿目光坦然:“若是天意,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