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于,所有人都不由屏住呼吸,生怕被身旁的人窥探到内心的那些不敢示人的波动。
更有甚者,感叹于这仵作的大胆,同时也为‘他’捏着一把汗。
而晋王云衍静立在‘他’身侧,如一棵大树,坚毅挺拔,仿佛能阻挡所有的风雨。全程,他都没看仵作一眼,面上更是不动声色,但若细心,依稀可见他眸底,多番雾霜乍起,最终又渐渐归于平静。
韩玥轻拂衣摆,跪地,不卑不亢道:“卑职斗胆说一句,古往今来,吏治一直是国家治理的一大难题,不少王朝亡于吏治,也有不少君主兴于吏治,还请陛下明鉴。”
院中上方,久无人声。
半晌,萧池冷笑:“朕乃一国之君,吏治不清乃朕之罪过,所以,依你之见,朕该如何赎罪才好?”
韩玥俯首:“卑职不敢。”
“不敢?”
萧池从椅子上弹坐起身,帝颜震怒,手指韩玥:“你当众声讨朕,不就是要判朕一个治国不力吗?你不敢?你胆大包天、以下犯上,该当何罪?!”
云衍刚有开口之意,韩玥飞速看他一眼,又低下头去,语气却丝毫没有变化。
“卑职曾在书上看到过这样一个故事,话说北宋大臣鲁宗道在任谕德官的那天,君主真宗曾有事要召他入宫,便派使者去宗道府中传旨,可宗道偏不在家。过了好一会儿,宗道才从仁和肆酒店饮酒而回。使者便和宗道商议,说‘圣上要责怪您迟迟不来,该以何答复’?宗道言‘只以实情禀告’。使者替他担心‘那可就要获罪了啊’。宗道言‘喝酒这是人之常情,但若蒙骗君主这才是做臣子的大罪’。”
“如今,卑职也陷入两难境地,既做了仵作一职,便要担其责任。洞知问题而不言,是蒙骗君主的大罪,卑职担待不起。若知无不言,卑职学识浅薄,身份低微,言辞间难免会冲撞圣上,以下犯上,卑职同样担待不起。”
“权衡之下,卑职只能两害相权取其轻,还请陛下降罪。”
言下之意,她不是胆子大,而是没得选。
你做皇帝的不想听真话,就是在逼下面的人欺君,所以才会吏治不清。
你是皇帝,我可不敢判你什么罪,我只是个身份低微的仵作,没什么学识,你若要因我说实话说的不好听而治我的罪,那就治吧,我认。
闻言,萧池气得俊脸通红,指向她的手指隐隐发抖,“你当真以为朕不敢治你的罪!两害取其轻……欺君之罪你犯的还少吗?朕就是砍你一百次脑袋都绰绰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