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景睿感叹一句,道:“没错,就算那人不杀沈慧,但他定会帮墨白。若此案不能引起晋王注意,我便再想别的法子。”
韩玥点点头:“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宁枫有恋尸癖的?”
听她直接提到那个名字,陈景睿明显愣了一下,“灵儿的死宁家脱不了干系,我一直在暗中调查。宁家三子一女,宁宣常年征战不在,其余二子和周霖都是同一种人,要想查出点什么很容易。”
“但那人的癖好实在古怪,我当时唯一能联想到的就是灵儿死时的惨状……灵儿的死一定和他有关!”
韩玥眼睛一亮,“你亲眼看到过他在尸体上刻划?这么说,你知道他的藏尸地?”
“我是亲眼见过,但是在一处义庄内,藏尸地我并不知。”陈景睿解释:“他身边常年跟着几名高手,藏尸的事都是他们在办,我的人不敢跟太近。”
韩玥若有所思,陈景睿长长吐了口气,“我知道的都说了……我的罪我认,可他们的呢?”
他期许地望着云衍,“王爷当如何?”
云衍眸中似有寒雪,清冽刺人,含有磅礴之势道:“公理永胜于强权,查!”
陈景睿:“宁家权势盘根错节,动之,恐会天翻地覆。即便如此,王爷也要查?”
“查!”云衍毫不犹豫,默了默,又道:“曾经,跟随本王多年的军候在一次出战中,右臂受伤严重,等回营治疗时,整只手已完全腐烂,可见白骨,并有往全身发展的趋势。”
“随行军医毫无办法,军候请求砍去右臂,他说,就算要死,也想干干净净死去,不想眼睁睁看着自己继续腐烂。”
“本王准允,亲自替他砍去腐臂,谁知,他竟因此活了。”
“人如此,国亦如此,本王砍得了腐肉,就治得了强权。无非是时间,无非是机会。”
他色严词厉:“可若人人都如你这般,不信公道,心无明志,眼里只有家仇私恨,国无良士可用,头顶何以有青天?蒙冤受屈,痛失至亲,都乃人间至苦,可若失了男儿之志,丧伦败德,等同于自蒙心智,与周霖,与宁枫,与世间数不尽的毒虫何异?”
陈景睿喉结滚动,羞愧难当,嘴唇颤动不已,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王爷只怕是站着说话腰不疼。”韩玥面色清冷,毫不留情:“陈沈两家蒙冤受屈本乃吏治之过,吏治之过即为君之过。且不说天家才德如何,天子离百姓疾苦遥远,不解其中渊源尚可理解。可晋王你呢?”
“明明知道冤案铸成,却不曾深查,以为往人伤口上贴上平反二字,就可治愈那溃烂至心的伤痛。”
云衍揪着眉头,怔愣看她。
韩玥又说:“孰国的现状是,行政与司法不分,责任划分不清,谁有权势谁官威大谁就有话语权。设刑部与御史台两大司法机制,刑部行审判之职,御史台行监察之职。”
“也就是说,御史台是唯一可以申诉的地方……这也是陈景睿去御史台行职的原因,可最后,他还是选了最难最不该行的那条路,这背后隐情又该谁去监查?王爷吗?你查得完吗?”
“一个国家若从根上就烂了,要怎么砍,砍得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