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玥没让云衍和萧池进去,只身推门进去,娇俏的小脸上已显沉穆之色。
地牢潮湿阴冷,不见天光,又因在地下深处,安静的落针可闻。
宁渊双手双脚均被镣铐锁住,满头白发披散着,神色倒很是镇定。
韩玥很有礼貌地福了福,“相爷可还好?”
宁渊讥笑:“还以为你不敢来。”
“为何?”
“人一生,大多数时候都活在假象里,我们渴望真相,却又在得知真相时,希望永远活在假象中。我以为像你这样的聪明人,会明白什么叫难得糊涂。”
韩玥笑了下,“相爷谬赞。只不过,我若不来,相爷那么多故事该讲给谁听呢。”
宁渊淡笑:“想听故事可以,不过得看你有没有本事让我开口。”
韩玥说:“相爷催着我来,不就是担心故事太长,怕讲不完吗?其实不必,我可以帮你讲。”
“哦……”
宁渊来了兴趣,身子往后仰着,一脸认真听讲的表情:“来吧,我已经迫不及待。”
韩玥换了个懒散随意的姿式,在腹中组织语言。
宁渊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在门口当观众的萧池也隐隐兴奋,低声对云衍说:“不得不承认,看她审案是种享受,朕在考虑,以后干脆将提刑司交给她算了。”
云衍竟然说:“若她愿意,臣无异议。”
萧池目光惊悚,“不是吧你……得娇妻如此,舍得?”
“只要是她所愿,为何不舍?”云衍嘘了声,示意他安静。
萧池张了张嘴,突然担心起云衍的婚后生活。
韩玥终于想好了,以一派悠闲的腔调说出。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相爷所作所为,左右不过为一个‘情’字。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爱不知所终,倏忽而逝。”
宁渊眯着眼睛,等她下文。
“柳家有女,仙姿佚貌,尤其是姐姐柳澜清,惠心兰质,仪态万方,视次见面就牵动了相爷的心,自此,念念不忘。”
“奈何,先帝也动了凡心。”
韩玥突然问:“听说,那时,你们与先帝情同手足?”
宁渊冷笑了声:“是呀,我,云清明,闲王,连将军,一如现在的晋王,陛下,吾儿宁宣,以及战死的连铖。”
“你看先帝膝下数子,那就是血脉相连的手足,尚且为了江山自相残杀。情同手足,重在一个情字,可情一字又偏偏是世人想守也守不住的东西。”
“不瞒你说,那时听宣儿说与他们结拜时,我只觉得可笑。”
韩玥没给他太多发挥的机会,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接着说道。
“明知柳澜清是你心仪的女子,先帝仍执意纳她为妃,你心中有怨,尚不足为恨。只因,那柳姑娘并未属意于你,你不过是一厢情愿而已。”
“是。”宁渊苦笑,语声阴郁:“她若有意,我绝不会放手。”
“后来,她后悔了,对吗?”韩玥轻轻抬眼,问得猝不及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