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货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宋芷昔当天就搬去了凌虚子与顾影照所居的破虚峰。
破虚峰高三千丈,乃雍州第一高峰。
一丈约等于3.3米,也就是说它比珠穆朗玛峰还要高上那么一丢丢,然鹅宋芷昔并没有看到想象中的皑皑白雪,除了云和雾有些遮眼,一上去就被来自近万米高空吹来的风糊了一脸外,也没什么特别的。
宋芷昔从容且淡定地跟在师父师兄身后走,直到凌虚子停在一间破破烂烂的茅草屋前,搓着手说:“阿昔徒儿快看,这般便是为师的洞府。”
宋芷昔表情才终于有了变化。
她飞快地扫了那四处漏风的茅草屋一眼,深刻怀疑她家师父其实就是个捡破烂的。
顿时间一股辛酸涌上心头来,别说分神修士,连普通金丹长老都不该落魄到这等地步。
她甚至都想将那一万下品灵石的见面礼统统给还回去。
怪不得……怪不得顾影照身为大能亲传弟子还得与人结伴一同猎妖兽。
宋芷昔看顾影照与凌虚子的眼神都不一样了,莫名带着怜悯。
然而当宋芷昔一脚迈过门槛,空间便一阵扭曲,哪里还有四处漏风的茅草屋,她眼前只剩一座气势恢宏的白玉宫殿,仔细端详一番才会发觉,那宫殿竟是由一整块白玉雕琢而成,光是这一处便已堪称奢侈。
宋芷昔懵懵哒立于原地,显然还没搞清状况。
她这瞪圆了眼的呆愣样倒还有几分趣味。
顾影照的目光不知不觉飘了过去,他不留痕迹地瞥了宋芷昔一眼,直接掀自家师父老底:“方才那间茅草屋不过是他为了装穷而使的障眼法罢了。”
他的声音和表情都是教科书级别的嫌弃。
比起这师妹,他家师父才是实打实的厚颜无耻,每当门派里别的修士来了破虚峰,他都要换上最旧的衣裳,往那茅草屋旁一坐,一个风雨凄苦的大龄修士形象油然而生。
瞧他这么一副惨样,任凭谁都不好意思再找他开口借灵石,虽然到最后仍会被他逼迫着带走一大袋灵石,可感觉就完全不一样。
宋芷昔似懂非懂的眨着眼睛。
凌虚子非但不斥责顾影照揭了自己老底,反倒顶着一脑袋被风吹歪了的“泡面”,故作深沉与宋芷昔道:“乖乖徒儿,你可千万不能让第四个人知道这件事,日后不论是谁问起,都千万要记住,咱们是真穷!”
宋芷昔在凌虚子的灼灼目光下茫然点头。
凌虚子像是十分满意宋芷昔的上道,他抬起右手打了个响指,空间又开始扭曲,他们再次回到了破破烂烂的茅草屋外。
大抵是新收了一个徒儿的缘故,凌虚子心情十分美妙,脑袋上的“泡面”们又被风吹得朝另一个方向歪去,宋芷昔的注意力全被他脑袋上的“泡面”所吸引,神思恍惚间,仿佛听到凌虚子说:“在你的洞府建好前,就先与师兄住一块罢。”
说这话的时候,他脑袋上竟有一小搓“泡面”发生了叛变,愣是让他从卷曲花轮头变成了骚断腿的三七分。
还是顾影照那咬牙切齿的抗议声把宋芷昔的魂儿给拉了回来。
“弟子不从!”
这话说得像是凌虚子要逼良为娼似的。
宋芷昔又默默地在心中吐着槽。
关于这事,她倒毫无异议,反正对她来说,住哪儿都一样,与顾影照住一块无非就是多了严修那个麻烦罢了,可她如今都已是分神期大能的徒弟了,还怕严修那小基.佬个锤子?
顾影照仍在做徒劳的抗议,努力到连脖子上都暴起了青筋。
见此状,宋芷昔又默默想着,她该是多招人嫌啊~
凌虚子满脸鄙夷:“师妹刚来,又没自己的洞府,不与你这师兄住,难道还要和师父我住?你师父我这般英俊潇洒,万一你师妹把持不住,非要上演一出师徒禁断,你能负起责?”
明知凌虚子纯粹是在瞎说,宋芷昔嘴角仍抑制不住地抽了抽。
与他朝夕共处数十载的顾影照更是对他了如指掌,摆明了不信的顾影照只给凌虚子送去一个“我信你个鬼,你个糟老头子坏的很”的眼神。
凌虚子毫不气馁,又漫不经心地扣着指甲:“啊~为师突然想起,用童子尿泡上七七四十九天好像也能勉强压制住你本命剑的魔气。”
顾影照的本命剑离体已有半年,否则当初哪儿又需花费这么大的力气去猎杀一头犀角兽。
姜不愧是老的辣,顾影照一听便泄了气。
宋芷昔却好奇地把脑袋凑了过来:“师父,师父,什么童子尿?什么魔气?”
凌虚子笑而不语,还未来得及解释给宋芷昔听,顾影照便咬牙道:“还愣着做什么?跟我回去!”
凌虚子就此截住了话匣子,朝宋芷昔眨眨眼睛:“乖乖徒儿快随你师兄一同回去休息,天都快黑了,到时候你可得摸黑去收拾东西。”
宋芷昔显然对八卦更感兴趣,人虽已经被顾影照给领走了,却三步一回头的瞅着凌虚子,以望他能够发现她那颗熊熊燃烧起的八卦之心。
凌虚子却选择性失明,自顾自把玩着手中的玉石摆件。
宋芷昔一声长叹,百无聊赖地跟在顾影照身后走。
直到二人背影彻底消失在云雾间,凌虚子才终于侧目垂眸望向远处连绵不绝的山峦。
黄昏已近,万米高空上的日落比平地所见来得更惊心动魄。
火红的云霞如地毯般延绵在脚下,仿佛伸手便可触及。
他自言自语般地道了句:“日,落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