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修只顾着吐槽顾影照,压根就没发现洛葵正朝自己悄悄靠近。
他一回头便见洛葵正趴在栏杆上直勾勾望着自己。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赫然涌上心头。
还能再见面,他本该是高兴的,说出口的话却总那么难听:“我说你这矮冬瓜究竟怎么回事?不回你的崆峒派,总跟着我做什么?”
洛葵非但不生气,反倒笑眯眯的,眼中似有细碎星光在闪:“我爹爹承诺每年给云华门捐赠十万灵石,你们掌门就同意我留下来啦,所以我现在是你小师妹呀,当然要跟着你咯~”
严修:“……”
身为一介掌门人能不能有点气节和操守!
不过十万灵石罢了,怎么都得二十万中品灵石才能松口啊!
洛葵才不知严修心中所想,仍朝他甜甜的笑着。
她笑起来的模样其实算不得好看,眼睛几乎都要眯成了两道弯弯的弧线,嘴也咧得太开,一口白花花的牙全露了出来,简直要闪瞎人眼。
可奇怪的是,她这么一笑,那张本还只称得上是可爱的脸顿时熠熠生辉。
严修揉了揉眼睛,在心中自言自语着:我该不会是疯了吧?笑成这副龇牙咧嘴的傻样也能算是好看?
※
飞舟抵达云华门时已是半夜。
宋芷昔一头栽在阔别已久的柔软大床上睡了个天昏地暗。
翌日清晨辰时不到便又有人在外扣门。
宋芷昔猛地睁开眼,双腿一蹬,直接从床上弹了起来。
前五年她都是这么过来的,每天天刚亮就被顾影照给吵醒,然后被他提剑一路追着砍。
她也曾装聋作哑假装没听见,可顾影照那货简直无孔不入,总有办法进她的屋子,一场毫无预兆的“追逐赛”就此拉开序幕。
回想起从前种种的宋芷昔不禁仰天长叹。
躲也躲不了,打又打不赢,除了认命,她还能怎么办?
她麻利地穿好衣服,头也不梳便冲下楼去开门,生怕再晚一步,顾影照又会以各种奇怪的方式出现在自己眼前。
今日又是个明媚的好天气,院子里的花仍坠着沉甸甸的露水,夹杂着湿润水汽的晨风一吹,本还有些犯困的宋芷昔瞬间就清醒了。
门外之人居然不是那阴魂不散的顾影照,而是许久都未来找宋芷昔玩的阮软。
阮软盯着宋芷昔那鸡窝般的脑袋看了好一会儿,才一脸无奈地道:“今日开始又要上早课了,你怎么都不收拾收拾自己呀”
这件事在飞舟上时好像听张平之说过一嘴,宋芷昔也没听得太认真,一觉过后便彻底忘了个干净。
阮软都已这么说了,宋芷昔只得回屋再重新收拾一番。
从入门到现在,宋芷昔都还未上过一次早课。
她理所应当的将其理解为修仙门派弟子的早自习。
阮软却告诉她,是他们这群筑基期弟子去给刚入门的练气师弟师妹做教导。
宋芷昔听完瞬间石化。
讲真,她这样的人去教师弟师妹,难道不是应了那句误人子弟?
阮软又盯着双目呆滞的宋芷昔看了半晌,难得说了句扎心话:“可能……还真有点。”
连阮软都说这种话,那便是真没救了。
可不论宋芷昔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她都得遵守门规去办事。
每个筑基弟子每月起码要给练气师弟师妹上十节早课,超出的课时甚至还能用以兑换灵石,数额虽不大,却也吸引了不少筑基弟子。
已经接受事实的宋芷昔轻轻叹了口气:“你等等,我去湖对面和师兄说一声,今天上午就不与他一同练剑了。”
一听到“师兄”二字,阮软的表情明显有些不对劲。
宋芷昔却仍沉浸在一种“我也是被逼无奈,并不是真想误人子弟”的氛围之中,并不曾发现阮软那闪躲的眼神。
“不用去啦。”说这话的时候,阮软甚至都不敢直视宋芷昔,她垂着眼帘,一脸心虚地盯着自己鞋尖:“我师父临时给顾师兄安排了个任务,近一年内都不会再回来了。”
宋芷昔这才回过了神,她不禁皱了皱眉头:“这么突然的嘛?也没听师兄和我说呀。”
阮软胡乱点了点头。
在说谎这方面,她是真不擅长。
为避免被宋芷昔察觉,她还刻意转过了身,两眼发直地瞪着那株刚冒出嫩芽的垂丝海棠。
“是呀,我也才听师父提起。”
宋芷昔向来依赖阮软,倒也没多想什么,甚至听到顾影照近一年内都不会回来,心情还隐隐有些愉悦。
她终于可以做条没人管的咸鱼了,能不开心么~
看到宋芷昔明显弯起来的嘴角,阮软不禁神色一暗。